番外(上)(1 / 2)
1.
“最后一位客人还没来?”
“快来了,前面就是。”
小个子男人眺向远方。夕阳即将被如墨的海面吞噬,远方残红一线上,有一艘船正在迅速地朝他们驶来。
男人看着船龇了龇牙,从嘴里吐出了一片嚼烂了的烟叶:“咱们为什么不避避风头,上个月明明得了风声,知道海中爵已经盯上了……”
“你话也太多了。”
小个子男人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倒是他的同伴又开了口:“缇苏人拿到了假消息,这会黑鲛号估计还在喀其里湾追着一艘空船打转,不用慌。”
“话是这么说……”小个子男人又从腰包里摸了两片烟叶,他自己嚼了一片,又递了一片给同伴,对方拒绝了,“可我总有点心神不宁。”
“你这是烟叶吃多了的老毛病,别疑神疑鬼的。”
两人等了约莫一个钟头,最后一位客人的船终于靠岸了。客人是位末羯男人,黑发黑须,浑身珠光宝气。他身边还带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伴,只可惜天太暗了,女人又戴着两层头纱,可见的只有她的殷红嘴唇,和头纱下一段纤细脖颈。
“抱歉,”末羯客人嘴里说着抱歉,头却颇负傲慢地扬着,“中途遇上了漩涡,我的水手执意绕路,所以晚了一刻钟。现在我已经把他挂在桅杆上让他好好反省了。”
小个子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那里的确吊着一个人,随着微微起伏的浪流,那人早已僵硬的身体一下一下撞着桅杆。
砰。
他打了个寒噤,飞快地收回目光:“您一点儿都不晚,‘宴会’正是要开场的时候。”
“是吗?”客人络腮胡子下露出一口白牙,他用力搂一搂自己的女伴,“那就带路吧。”
两人连忙行礼,向客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2.
这是一座其貌不扬的小岛,前方杂草密林交错,昨夜一场骤雨让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潮湿,若没有火把指引,根本看不清原来有一条细细小路通往岛屿深处。女伴似乎对客人小声说了些什么,引得客人哈哈大笑,接着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北漠话。
“你听得懂他俩在说啥吗?”小个子男人问同伴。
“听得懂几个词,”同伴挤挤眼睛,“小娘们娇气,说走不惯路,那男的在笑她。”
小个子男人也咧嘴笑了两声。快到目的地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位娇气的女伴此时没再说什么抱怨的话,只挽着主人的胳膊,婀娜地随行在侧。繁复裙摆在她的脚踝处来回摆动,像是一尾深海游鱼轻盈摇曳。
明明后方是两个人在行走,他却只能听见那位末羯男人的脚步声。
不是说走不惯吗?小个子有那么一瞬的疑惑,但这一微不足道的念头很快便被守卫交接的招呼声打断,消散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们的目的地在岛中央一座山洞里。验明身份后,末羯客人便继续被指引着向山洞深处走去,穿过长长**,二人最后来到了地下石厅之中。厅内的岩壁上挂着几盏琉璃风灯,石厅最前方的“舞台”还空着,而台下的客人们均已就座。每个人的面目都隐没在了昏暗的灯光中,而从各个座位上传来的暧昧呻.吟,都昭示着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宴会”。
“看来还挺热闹。”末羯男人环视一圈,笑着摸了摸下颌的络腮胡,拇指上硕大的宝石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比不上图末先生您在安知城那一次的排场。”守在大厅门口的中年男人笑笑,将二人引至后排的软座上,“还请略饮两杯薄酒,宴会马上开始。”
末羯人欣然就座,他的女伴则软软地依靠着他的臂膀,模样和前方任何一位客人身旁的温驯爱奴们并无区别。女伴看了一眼矮桌上的酒水和瓜果,顺手拈起了一颗葡萄轻咬在齿间,送到了末羯人的面前,在两人唇齿相接的一霎,她的一声低语连着葡萄一起被末羯人含在了口中。
“太暗了,不方便动手。”
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末羯人勾出一丝笑,他收拢手臂,舌尖慢条斯理地卷走齿间酸甜果实的同时,将两个东州字眼落在了对方嘴角:“……不急。”
确实急不得。“女伴”垂眸扫了一眼四周。
这地方的警备比他预想中要森严许多,外面的守卫或许只是被收买的亡命徒,而内室的侍从则更加训练有素,从站姿看明显是行伍出身,尤其在看见他们腰侧的短刀和火铳后,青年的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他还要再说点什么,末羯人又换成了北漠话命令道:“味道不错,再来一颗。”
还得寸进尺上了!“女伴”瞪了末羯人一眼,恼怒地又咬了一颗葡萄,压低嗓音警告道:“方停澜,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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