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哼！好个汪直”，梁芳回了屋里，恶狠狠地拽下头顶的纱帽扔在桌上，身后一脸精明小太监苦皱着眉，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抱着纱帽亦步亦趋的跟在梁芳身后，“梁公公，别气坏了身子，您何必与一个毛头小子置气呢？不值当的。”见梁芳还是怒气冲冲，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倒了杯茶递过去，深弓着腰站在旁边，接着说。

他显然是梁芳的心腹，尽管梁芳现在有多不耐烦、多想把茶碗扔出去，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打算听他接下去有什么话说。

那小太监也是把梁芳的脾气摸得透透的，见他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抓紧说：“您在御马监呆了多长时间，他又刚来多久，当初那丑事，谁人不知，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想来不过是陛下有意抬举他， 才让他顶了这个缺儿。”

梁芳听到这里，刚刚冲上脑子的热血已渐渐下来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光，那小太监见此趁热打铁，又接着说：“如今，它竟不自量力想抢东厂的营生，这不是虎口夺食么？能有他好果子吃，咱们只须隔岸观火，便罢了。”说完就垂头不再言语了。

梁芳听了这些话，心里暗自计较一番，这事若是办好了，得了赏，怎么也越不过他这个御马监大太监，若是办砸了，正好寻个机会把汪直踢出去，这里还不是自己一手遮天。

越想越得意，呵呵的笑出了声，看着身边的小太监赞赏有加，“安越，你小子也是越来越长进了，公公我到底是老了呀！有些事都想不到了。”这话说得安越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下。

“梁公公这就折煞奴婢了，为您做事，奴婢不敢不尽心，可不敢当您这么说。”说罢又是磕了几个响头。

梁芳见他这般识趣，也不居功，愈加满意极了，竟是亲自扶他起来，“瞧把你吓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在宫里呆久了，惯会瞎琢磨，别自己吓自己了，起来吧，哈哈哈！”

“我记得你到御马监办差也有快十年了吧！你是，跟安德一批进来的吧？”

“是，奴婢是成化三年进的御马监，如今也是小十年了！”

“哦，哦，哎呀！岁月不饶人啊，你也是这儿的老人了，这安德如今跟了汪直，哼！没出息的东西，居然跟着一个毛头小子到处瞎混，真是丢人！”这边鄙视完安德，转头又一脸慈祥的看着安越，“你放心，跟着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安越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半边天，他仰头看了会儿月亮旁边，几颗暗淡的星星忽隐忽现的闪着，慢慢踱着步子也回去睡了。

另一边，汪直还在屋里细细查看下面人呈上来的消息。

京城富商赵灵安在出城经商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虽说瞧不清面容，可身姿袅娜，勾魂摄魄，直引得赵灵安将其带回府中，欲纳为妾。谁知，就在这个女人被赵灵安带回府不过一晚，第二天就发现宅子里的人全部死了个精光，就连府里的狗、鱼都没有一条活着。所有死去的人和动物都没有伤痕，而那个美女却没了踪影，所以京城里就开始流传是狐狸精做怪。 接着，京城的晚上开始不断地有人看到一个美女四处游荡，后来又死了几个人。

闹得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满天飞，皇帝也是寝食难安，这事本也不归汪直管，可偏偏前些日子去请安的时候，瞟见皇帝眼下的青痕，一问才知是被这事所困扰，才自请前去查明原由。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与外人道，所以才有汪直敲打御马监众人那一出儿。

本以为是有人故弄玄虚，没想到细细查问下来，的确是有些古怪之处难以解释。

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但凡身死，定是外物所致，可偏偏奇怪在赵府满门一无外伤，二未中毒，究竟是何物竟能杀人于无形，且这些人俱是死态安详，毫无察觉，怪哉！

难怪陛下寝食难安，倘若世间真有如此秘法，皇宫大内、禁军守备岂不是如同虚设。

唉，这回可真是捡了个烂摊子回来！

安德又执着一盏灯过来，准备换了原先那盏已经暗了的。汪直伸了个懒腰，又哼唧了一会儿，“得了，不必在这儿守着，你下去知会一声儿，明日我们去东厂一趟。”

安德愕然，一脸为难，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失魂落魄的“哎”了一声，下去了。

油灯“噼啪”的爆着响花儿，屋里静悄悄的，只余翻动纸张的“沙沙”声，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