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江予时第一天去云山一中上学的时候，是一个盛夏，太阳早就开始提前上班，大地被太阳炙烤的毫无生意，整条街在这样的清晨显得十分寂静，天气热得只有蝉还愿意时不时附和几声。

江予时本来不打算去学校，反正逃课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更何况他昨晚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不对，他已经不承认那是自己的父亲了，有哪个父亲会因为一个后妈的枕边风把自己的儿子流放到一个千里之外的小县城？他是想回到这里，但要是以胜利者的姿势。

如果不是胖子一大早就在楼下叫他，他还沉浸在童年的梦里，压根就不会记得还有上学这回事。

梦里他一直在这座县城的某条青石板路上奔跑，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周围的风景似乎都迟缓了起来。云山县是他母亲的家乡，他小学的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两年，整个县城的青石板上都留下过他的足迹。梦里还有胖子，对了，还有胖子，胖子是跟在他后面的其中一员，是他小学的同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江予时已经不确定时至今日自己是否还能称得上是对方的朋友了。

所以当胖子的声音在楼下响起的时候，江予时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不过在梦里，胖子是不怎么说话的，他永远是跟在后面最沉默的那个。

“江予时，江予时——你是不是在家？”

江予时被这叫声召唤醒，立刻从奔向阳头从栏杆上探出头去。

真的是胖子！

“李安燃，是你吗？”江予时朝胖子大力招手，生怕他看不见。李安燃是胖子的本名，听上去很普通，放在人群里一抓一大把，可是胖子可不普通，凭借他巨大的体型就足以在那个人数不多的小学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或许你会不记得跟自己划分三八线的女同桌，但是你的回忆里永远会有一个胖子的身影，即使你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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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我啊！”胖子露出八颗牙齿，还是熟悉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江予时热情地跟他打起招呼，其实他心里有些犯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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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几天好像看见你了，我当时还有点不敢相信，昨天开学学校放了分班的名单，我看你的名字了，原来你真的回来了。”胖子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又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是吗？”

“你不去上学吗？快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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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江予时突然把视线放在胖子脚下的自行车上，笑了笑，“我还没来得及买置购家当。”

“没事我带你吧。”胖子拍拍他的自行车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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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江予时，走吧。”

“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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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时三下五除二得就把自己收拾好，随手拿了个包，匆匆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不由得慢下了脚步，自从回到这里，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感情，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意外的感情。

这大概是一年最热的时候，胖子在阳光下已经被晒的微微发汗了。胖子看见他，主动迎了上来，眯了眯眼，像是犹豫了几秒，轻轻给他肩上捶了一拳，说：“我的天，你居然变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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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时这才微微松下一口气，他让自己的声音松弛了一点：“我的妈，你居然变瘦了。”

他们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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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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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

江予时去看后座，并不想接受自己的屁股即将被勒成几瓣的事实，这时胖子开口。“你带我吧。”

“我书包太大了，载你的话，你在后面会没有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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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进入了青春发育期，胖子早就不胖了，看起来是比薄薄的江予时厚上那么一点。只是脸上还剩点婴儿肥，不过胖子的书包倒是很大，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压着他整个上半身，江予时坐在后面的话空间确实会很勉强。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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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过去，现在的路不同于他记忆中的青石板，也不是他印象中当初刚发展起来的水泥路，而是全部变成了黑压压的柏油路，似乎是刚刷上不久，江予时还能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

路上的风景陌生又熟悉，比如说街口熟悉的糖炒栗子摊还在，不过从露天大棚变成了高冷精致的门面，以前的大超市早就改新换代，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广场，很多记忆中的街道变成了一幢幢居民楼。越往学校那边走，还能看见几座高耸入云的大厦。

胖子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地跟他说起这几年县城的变化。其实不用他说，江予时也深刻的感受到了时光在这座县城里留下的刻痕，许多新的东西在涌入，还有许多东西已经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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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时只是嗯嗯了几句，没有热切地搭话，不过胖子也没怎么在意，自顾自的说着。以前他与胖子最和谐的地方就是——两个人坐着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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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过一个路口，一辆黑色的车汇了进来，一直跟着但是没超过，但有过经验的江予时第一个就注意到它的不对劲，他心想你一个开大奔的跟我两个轮子的车较劲干嘛，胖子倒像是没注意到，还在认真地讲着，江予时不放心地用手肘往后撞了撞，示意胖子打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