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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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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从戎在他身边时他状况总是会好一些。但难免也会有他不在身边、任回状况不大好的时候。

段从戎倒是恨不得与他成为一个人,每分每秒都守护他感知幸福的能力。

可是哪儿能呢。即使有办法,任回也不会同意的。

他第一次碰上任回因为他的疏忽而崩溃的时候,心疼得快要失智,退学申请书都写好了。任回坐了6个多小时的火车来见他,把他的申请书撕了扔掉。

他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每一次吐字仿佛都在疼,“我生病,但我可以治病。我们相爱,又不是要你献祭。”

他明明很害怕坐火车的。

可是他要见他。

任回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很好的人。

他只是生病。

段从戎从那以后意识到,要把这一切都只当作和其他病一样对待。

任回偶尔会发作,发作会有典型症状,有注意事项,他也会因之发小脾气,耍小性子。

而段从戎就要关注他症状的严重程度,监督他服药吃饭、小心那些注意事项,也包容他的小脾气。

到后来这一切他们已经习惯了。

他出差时不在任回身边,工作忙起来也可能难以保证时时联系着,任回几乎是必然会焦虑的。

一开始他会不吃饭、不洗澡、不吃药、不睡觉,抱着猫在沙发上坐着,电视里放着吵吵闹闹的美剧,就这么等着段从戎回家。

段从戎一回来气得要发火,结果任回看到他第一眼就开始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哑着嗓子说对不起说个不停。

他也不想要段从戎担心的。他也不想要段从戎看到这么糟糕的、崩溃的自己。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像断腿的人真的没办法站起来一样。

那是他最接近“失去段从戎”的一次体验,想象中的模拟出的剧痛完全粉碎了之前一切的防御准备。

段从戎那一刻知道自己在遇到任回之前简直是完全不知人间愁苦。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能对一个人有这样强烈的心疼。

那之后,段从戎和任回都做了很多很多努力。任回逐渐不会像第一次一样塌方式崩溃了,他们约好不论段从戎有没有因为工作太忙无法及时联系他,他都要按时起床、洗漱、吃饭、服药,每做完一件事情,都要跟段从戎发消息打卡。

一开始很难。

要是出差时间长一点,最后几天段从戎必须拜托任回的好朋友去照看才能确认任回不是又干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去。

而等他终于回到家,迎接他的任回总是止不住眼泪。

任回会一直一直哭,反复地说着对不起。他为糟糕的自己感到愧疚,为没能遵守约定感到愧疚,最初的几次他甚至陷入对自己的极端厌恶里,缩在沙发上不敢接近段从戎。他会觉得自己不配。

段从戎分明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不该风尘仆仆地回到家,就只面对一个崩溃的、生病的爱人。

任回哭着求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分开”,只一个劲儿地躲避,仿佛怕自己弄脏段从戎的手一样。

段从戎在这之前真的从未理解什么叫心碎。

但他没忘记,任回是生病。

那些断断续续发给他的打卡消息,药盒里被吃掉的药,还有尽可能维持着整洁有序的家,全都是任回和疾病对抗的证据。

也许任回暂时还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坦然对待伴侣的暂时远行,但是他从没有白白享受段从戎的爱而无所回报。

生活是无数片段组成的。

任回的许多片段都被苦水浸泡过了,但段从戎要和他共享片段的时候,他便努力制造不苦的片段来替换。

这比许多人想象的都要难。

当你甚至无法感知快乐的时候,维持有序的生活仿佛只是可笑的挣扎。

唯有被爱会使得这挣扎有意义。

任回对段从戎说过,“本来,脑子里在想,我这么垃圾,你一定会不要我了。既然你都不要我了,那怎么过还有什么所谓......”他指了指心口,“但这里,在大声反驳,说段从戎才没有,段从戎很爱我,我要听话地好好生活,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认真说着这话的任回,可爱得要命。

段从戎说,“对。段从戎很爱你。爱你爱得要命。”说完人就压了上去。

后来,每一次段从戎出差回家,任回都不要命一样地缠他,又浪又软,似乎必须身体也紧紧相贴,才能更确定心是在一起的。

段从戎从不拒绝,每次都把黏人小猫般的任回做到心服口服。

有朋友打趣说段从戎就像任回的充电宝。

每次任回电量低、在发作的边缘徘徊的时候,只要段从戎到身边来,就会很快好起来。

又是那个笑起来漂漂亮亮,又聪明又好的任回。

倒是段从戎自己觉得,任回才是他的充电宝。世界和人生其实都复杂又烦人,哲学和宇宙谁也说不清,唯有任回是他愿意继续生活的、最纯粹的理由。

在遇到任回之前,他甚至做好了一生都四处独自旅行漂泊,只在必要时回来给父母送终的准备。

任回将他拉回了地面。

他将任回拉出了深渊。

“我们就是天生一对。”段从戎忽然像念咒语一样轻声说。他的手指溜进任回的指缝里,抓牢,躺好。终于入睡。

——我是特别不完美,我背后全是伤悲。

但是因为你,我愿意努力对抗。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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