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之死(1 / 2)
房峙祖手上兑着药,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大哥,记得昨晚你提到了你的亲生父亲。”
“是呀,昨夜我一静下来就在想,若是你没能救下我,我岂不是至死也没见过他,所以我想,我还是应该去找他,见见他。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觉得是自己之前想得太多,峙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怎会在意这件事呢。
他兑好了药,擎着空心针走过来。房天莱微侧过身,并没有瞧见他脸色一白。
“你找到了他,就接他到公馆里来住吧,我也会和大哥一起孝顺他老人家的。”他言不由衷。
他心头一暖,“一切都等找到了人再说吧。”
房天莱还小的时候,曾经影影绰绰的听亲近的下人提起过他的亲生父亲,可那时他是很不愿让别人嚼舌根,讨论他的身世,即便是背地里悄悄的说,也令他深恶痛绝,自然也就没有留心那个小木匠姓甚名谁。
他私下里打探了几位尚在人世,又较为亲近的老佣人,可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人能说得清那木匠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旁的图碧兰睡意沉沉的道:“或许我母亲会知情呢,你何不去问问她老人家。”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他母亲同图碧兰的母亲是亲姐妹,难道她们就不会在私下里议论过此事吗?
当年房家的大小姐房锦瑟如今已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耳聋眼花,平日下人与她交谈都要颇费一番力气。房天莱瞧着眼前的老人家机乎已不抱什么希望,可老太太却意外的对他道出了那个名字――周连诚。
他兴奋之余立即差人去找,可两天后却得到了周连诚去世的消息。据打探的人回禀,周连诚体弱多病,人又有些疯癫,几日前在河边不慎失足落水,是一个与他相熟的木匠将他打捞上来,草草葬了。
房天莱闻言心头一冷,多日来热切的企盼彻底落了空。看来,他们的确是没有缘分!如果他再早一点做这个决定,他们就会得以相见,他也会幸免于难。几日!只差几日!他悔不当初,恨自己的这个决定做得太晚,又慨叹他们父子竟无缘至此!
………………
谢君的腰包从未如此丰盈过,口袋里沉甸甸的钞票并没有压得他走不了路,反而使他漂浮起来。手下的那班兄弟亦是雀跃兴奋得忘乎所以,撺掇着他到处玩乐。他最近迷上了四马路一家二等堂子里的姑娘,在那里,钱花得似流水一般。
房间里烟雾弥漫,里间谢君与自家的兄弟打着麻将,叫来的姑娘都坐在各自身后侍候。外间的一桌酒席还未散,正推杯换盏,闹得不可开交。
谢君手里码着牌,心思却飘忽不定。这满屋子的兄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都听命于谁。只要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兄弟们自然不会坏了规矩,去过问主家是谁。
“榔头,你这回的差事也太轻松了吧,这胳膊肘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交了差,哪像我们那次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二满顾及有外人在,含而不露的说了句旁人听不懂的暗话。
“行啊,下次再有这样的‘好差’,就由你去做,我榔头还真就不待见这样的差事,太没挑战性了!”
谢君明白他们指的是那疯老头,不禁起了反感,一颗麻将牌“啪”的一声砸了下去,紧蹙眉头厉声呵斥道:“你们什么不好说,说这个,嫌钞票赚得多了腻味了是吧?”
当下房间内气氛骤然一降,一干人等噤若寒蝉,就连外间喝得正在兴头上的兄弟们也都止了喧哗,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查看情况。
谢君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不该搅了弟兄们的兴致,遂又和缓了语气对身后相好的道:“你替我来两把,我出去方便一下。”
兄弟几个都僵硬着,面面相觑,不知大哥何故如此。谢君面色稍霁,丢下一句“你们继续”,便走了出去。
他燃了根烟,将头探出二楼的窗子,望着悬于天井上空的一轮明月,吐云吐雾,内心思潮起伏。六爷吩咐的事越来越叫他费解,特别是那个名叫周连诚的疯老头,他年老体弱,落魄不堪,又疯疯傻傻,六爷却为何非得取他的性命不可呢?
如果六爷是叫他去杀一些流氓匪寇,或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他都会奋勇当先,毫不犹豫,可望着那样一个老者,他几乎不忍下手。但那是六爷的意思,他必然不能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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