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林中(2 / 2)
医治他的人好不容易终于让他松口,他已经是满嘴的鲜血,几颗牙齿都松动脱落。
他嘴里渗着血,气若游丝,只说了一句话,“月亮,把我的魂魄砍断了,都碎了。”然后就和其他的幸存者一样,再也不能言语,活死人一般无知无觉。
于是人们猜测,它的那把刀,不仅能伤人身躯,更能斩伤人的魂魄。
而那个持刀的,也许是刀鬼吧,所以能把人的魂都斩断。
不过只是那么几次,之后,也再没有同样的事出现,大家也再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刀鬼。
它出现的突然,又消失的太快。好像其实并没有这么一个刀鬼,那几次人牲受伤的事,都只是偶然的邪祟引来的灾祸。而那个胡言乱语的术士,也只是中邪之后说了句疯话。
元真以为只是编出来的故事里的刀和人,竟然还真的出现在了荒地枯木林,而且还与紫晨元君相识,元君还让她照看自己?
元真忍不住小声问:“她是?”
知明带着元真走到这位朋友身边,知道元真的疑惑,便为她们两个互相介绍:“这是在下的好友,你可以叫她格桑。”
格桑?是花的名字,原来刀鬼叫这个吗。
元真有些惴惴不安的问:“她是,斩鬼刀?”
知明只道:“现在不是了。”
又对那位沉默的朋友说,“这位小道长是玄静真人的弟子,道名元真。”
就算不去想那些故事里神秘凶残的斩鬼刀,在这种地方呆着的人,怎么想都该很可怕才对。
但是眼前这静静的吹着埙的人清澈而平静,让元真莫名生出一种信任。
虽然说是知明的好友,但她一直不抬头看知明一眼,一言不发,只默默低头吹着陶埙。
知明倒不介意她的冷漠态度,半阖眼睛,静静听着这厚重而空旷的乐声。
半晌,似有所感,盘坐地上,将凤梧琴平放膝上,随着埙声拨按琴弦,跟这位朋友合奏了起来。
琴声低沉郁积,埙声空旷悠长。一如遒松,一如寒风。琴声埙韵相和,乍如冷月照山石,清风过松林。
一切月夜凉意都凝聚在崖间寒泉,水声自山上叮咚洒落,跳落在河中。悠远的涛声,飘然远去后,是细不可闻的流水声,一丝一丝消散在晚风中。
元真早就听过琴箫合奏,确实如人常说的,很是和谐动听。没想到这个外形有些奇怪的乐器跟琴声相和也能如此相宜。
但只是短暂的一会,格桑马上停止了吹奏,放下陶埙,闭目掐着手里的念珠打坐。
知明正沉浸在乐声中,埙声忽然一停,乐中意境断却,不由愣愣又抚弄了几下琴弦,有些疑惑的看向友人。
她今日明显的不悦,拒绝跟自己有任何交流。
前些日子让她违背守着石棺的誓言,离开骨林帮自己养琴,今日又突然带了个生人来要留在这,还要她照看,她确实是该不满。
了解朋友的性格,知明也不多说话,只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抚起了一支她爱听的曲子。
两人一个安静打坐,一个默默弹琴,一时倒也和谐。
元真却有些忍耐不住了,自己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到底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还不知道要留下多久。
元真终于大着胆子问道:“元君,您不是说要让我帮您做事吗?”
知明一边抚琴一边道:“小道长只需安心留在这里住上几天,便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元真不解,“我在这里呆着什么都不做怎么能帮上忙呢?而且我得留多久啊,师父师叔还不知道我去了哪什么时候能回去。元君您不是说我跟您到了地方就让人知会师父师叔吗?”
知明熟稔流畅的奏出一节收尾的几个滚拂,正想着该怎么接着向元真解释,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格桑突然抢先开口说道:“她骗你的。”
这一下可把知明想出的各种哄骗安抚的话都噎了回去。
元真有些着急了,想起之前师叔的话便又问:“跟我师父有关系吗?她出什么事了吗?”
知明无奈笑笑对元真说:“具体缘由你不必知道,安心留在这几天便是,这不是有人陪着你护着你吗,不用害怕。”
越是听她搪塞安慰,元真心里越是不安,看她是真的不打算告诉自己了,元真也不再追问。
没想到格桑却问:“为什么不必知道,你要她留在这,她答应了你,为什么还要瞒她骗她。”
知明知道她强认死理的性子又上来了,有些无奈,也只能像往常一样顺着她耐心劝道:“她知道了,对她自己,对别人,对事都没有好处,反而会让她白白多费心。这又何必呢,不如让她放下心来静住上几日。”
格桑干脆道:“我不懂你的道理,我只告诉你,你如果不现在就说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会还帮你的,我没有任何理由答应你留人在这里。”
知明有些为难,“这些事到底如何如何我以后自然会慢慢解释给你。”
格桑冷冷道:“以后解释,那就以后再让她来,现在马上让她离开这里。”
“你这又何必呢,我既然把她送来当然敢保证她不会动石棺的。”
“你什么都瞒着我,还要我信你?这人再不走,那就干脆永远别走了,我取了她性命留她的尸体在这吧。”
说着真的拿起弯刀转过刀刃就要抹向元真的脖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