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幽兰（2 / 2）

“你们都受了伤。”

“伤都是因为我，我必须得自己负责。”

“难道同门之间还不能共担责任吗。”

知明一时无言。

刚才说了两句话又有些伤气，知明呼吸有些紊乱。问山运功帮她平复气息。

元真察觉出二人似有心结，虽然心急但也知道不便插话，只守在师父身边留心着师父的情况。

待知明，气息流转恢复正常后，深深吐纳一口，垂首对问山说：“我说要走，前辈不拦阻吗。”

问山知道她是问为何不留她问罪，仍故意避开那些事，玩笑般说了句“你想走我又怎么留得住。”

知明看着空荡荡的右腕，“现在的我前辈轻易就能留下。”

问山故作轻松笑道：“既然这样听话，又为何不肯让我随行。”

知明心知问山的好意，更加自觉惭愧，闭目轻叹，随后解释道：“甘露她素来厌恶能诛妖的人类修士，前辈是名声在外，瞒不住的。你如果去了，反而未必能行。”

说罢，知明也玩笑道：”何况已经有小道长同行了。”

看元真有些不解的望向自己，知明对她道：“难为小道长，再帮我一回了。与我一同救阿玖。”

元真起初还有些狐疑，那伤人的妖人好像认识知明，但见知明重伤如此，还坚持要救师父，还是点头答应同行。

“那。”问山虽有许多话想问想说，终究还是没能出口，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出一句： “一路小心。”

“谢前辈关心。启芳启明遗体就在林中，惭愧我枉为他们的师父，却不能保护他们，还请前辈将他们收殓。”

元真吃了一惊，那两名修士竟然是知明的徒弟，那格桑岂不是杀了好友的弟子。

知明拖着伤体站起身，向问山施礼道别，郑重道：“前辈，再会。”

问山点头道：“保重。”

荒枯沙地里，那把绝美的凤梧那样显眼。知明最后看了它一眼，想到房中那把卿卿。心中无尽的不舍，终究还是必须舍得。

“再，有劳前辈，替我照看那些琴吧。无论如何，它们，终究是无辜的珍物。”

问山道：“还有谁比你更适合照顾琴。”

知明摇摇头，“不能正心明意，琴技再好也是赘余。心念不得清明，过分挚爱只是痴妄。”

知明脑内仍是晕眩，天旋地转间站立也有些不稳。问山想上前搀扶，知明却颔首施礼后退避开。

问山也只能答应道：“你放心，琴我会安顿好。只是，你说养琴人如果既能寻得正意，并且爱琴又擅琴，岂不更好。”

“那便希望前辈能寻到这样的养琴人来照看。无手之人，是再无这种福分了。”

问山心知劝说已经无用，只能无言。

知明又复施礼拜别，问山颔首回礼，然后目送她与元真一同扶起玄静，离开荒地。

元真随知明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临近甘露江的潮湿山地。

这一带连绵不绝的都是山，没有平地。不管站在哪，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山，一座又一座高高低低连绵不绝。

绵延山脉间，行至矮处，流水小桥就在身旁脚下。行到高处，天上流云也会从在脚下缓缓飞过。

穿梭往来在水云间，常常会有错觉，觉得自己如临仙境。不过又马上会被地上的碎石荆棘，水洼泥泞拉回人间。

知明断手舍琴，不能再运使术法。与元真一同搀扶着玄静，一步一步走在崎岖山路上。

凌晨时分，山中雾气浓重，路上泥石也有些潮湿。

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踩着山上泥石和灌木杂草行走。偶尔遇到一段小路有台阶，表面也都裹着一层水汽，狭窄而坑洼不平。

又到了一处石阶，走了几步，竟迎面看到前面的山壁上生着一株幽兰。

兰叶错落有致弯腰垂下，簇拥着茎稍一朵开得正好的兰。

此时又是一朵流云飘来，三人沿阶而下，正踏上那白云。

云中幽兰，踏雾登云。

人间竟能有如此美景，元真暗叹自己以往只呆在观中，竟从来不曾见过这些。

不禁可惜师父现在还没有恢复神识，不能看到这等景致。

云雾缭绕间，忽然听得依稀的铃声传来。

元真觉得奇怪，这甘露山一带一直闹妖又闹鬼的，少有人来，现在又是刚刚凌晨，天还没亮，谁会在这山上摇铃铛。

莫非是哪个妖怪在这玩耍？

那铃声并没停下，一声一声，由远及近，听的越来越清楚。那摇铃的，正在靠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