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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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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挽画见自家娘娘平安回来,虽然鞋边粘上了黏土,但看上去不曾受到伤害,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去找挽书和浅碧报平安。

等她来到露华台脚下时,浅碧已经站在前方等候。浅碧道:“公主,说好了原地等我,您又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殿下交代!”

浅碧是她大哥出云的人,出云让她跟着自己入宫保护自己的安危,凉烟吐了吐舌头,抱起浅碧的胳膊撒娇道:“浅碧姐姐,就这一次,以后不会啦!”

浅碧无奈地看了自家公主一眼,好歹未将动静闹得太大。

“你可算来了,差人去请你才知道你不见了,你说说你,换衣裳能把人换没了!我同若阳回去找你也没见着人,再晚些就得搜园子,好在你没出事儿!宫宴要开始了,你快随我入座,莫再乱跑。”穆绾芗走过来,打量了眼凉烟,带她入席就坐,临走前又道,“这身衣服才好看。”

露华台是两座临湖而起的高台,一座立在水中央,名曰露台,一座立在湖畔,名曰华台。露台是表演的戏台,华台是宾客坐席观赏的地方,华台与露台中间与两侧均有水上浮桥相连,作通行之用,两侧浮桥外延,蜿蜒回转。

凉烟入席后,四处打量。华台之上王座居中央,右侧内宫嫔妃、宗族成员、客居公主依次排开,左侧为公臣及女眷,他国使臣,泾渭分明。此刻露台的灯还未亮起,前方幽幽一片,华台已经宾客满座,一派热闹。叶若阳与凉烟穿过中庭四目相对,对她眨眨眼,打了招呼。

良久,有宫人来通知萧亓泽到了,喧嚣的高台顿时安静下来,片刻时间,两列太监侍女鱼贯而入,为首的夏知快步走上前吆喝道:“王上到!锦妃娘娘到!”

众人皆起身行礼,恭迎王驾。

这是凉烟第一次见到萧亓泽,她名不副实的丈夫,晟国的君王。她站在角落,远远地看了一眼,是一个俊朗的男人。萧亓泽的身后跟着她的宠妃,那位传说中高居于凤栖殿的锦王妃。

萧亓泽穿着九爪绣金龙玄色朝服,牵着魏锦素经过中庭,走向上座,魏锦素身穿淡紫襦裙,她的尾裾落在地面,拖成长长的开摆。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地迎接这位朝堂上冷血睿智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君王,她也不例外,她对萧亓泽一点也不好奇,更没有没有探究的欲望。

当魏锦素经过她身边时,一种似曾相识的冲动叫她不由得抬起头来,不料却与萧亓泽形成对视。

萧亓泽的瞳孔瑟缩了一瞬,立马恢复了深沉,依旧默然。

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凉烟心里一颤,一阵凉意爬上了她的后背,她忙低下头。那见过不止一次地见过那双眼睛,那种眼睛里露着血的味道,是手握人命的眼睛里才会出现的味道,是出云的眼睛,也是殷祺的眼睛。

感到萧亓泽的目光移开,凉烟心底长舒一口气。

萧亓泽牵着魏锦素的手,慢慢走到高位上,带她入座,然后自己坐上主位。

终于她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跟望向锦王妃,这是怎样一位女子,才能暖染血的眼睛。朦胧中,凉烟看见自己被一个高大背影牵着,一步一步,走在西月王庭大殿之上,握着她的手温暖有力。

萧亓泽起身祝酒后,露台的灯也跟着亮起来,上百只烛台照亮了戏台子的每一处角落,乐师在两个角落里落座,舞姬曼妙起舞,宴会正式开始,觥筹交错声打碎了她零乱的回忆,叶若阳在不远处向她举杯,凉烟连忙端起酒樽回敬,烈酒入喉,咽下那些破碎的往事。

凉烟没有什么交情要攀,一边吃菜,一边等着沈清欢出来。

华台上酒过三巡之后,忽闻一声绵延悠长的咏叹,宾客们再次安静下来,只见华台上出现一道雪白的身影,沈清欢把长发往上束起来,扎成常常的马尾,他水袖一挥,湖上除了他的歌声,只有时而乐器的拨弄声。

周围安静得很,大家都在专心听沈清欢唱曲儿,凉烟听到旁边小声问道:“奇怪,早前听人说沈官人定下的曲子是《问长安》,怎么突然改唱《惊梦》了?他不是不爱唱吗?上次赵家小姐生辰,重金请他唱《惊梦》,还求到王上那儿去了,也没见他唱,今日怎么唱了?”

“大抵是沈官人最后一曲罢,也不知日后哪家名坊能请到沈官人。”

“若沈官人留在平燕,我次次给她捧场!”

“你可好好听戏吧,沈官人是否留在晟国还未可知,你现在不听,往后可不一定能再听到了!”

“唉!”

凉烟收回心思,嘴角微笑,看来这《惊梦》果真是唱给她一个人听的。

此刻,露台上沈清欢一个回旋转身,白衣褪去,一抹火红绽放,折扇一折一折打开,头发也四散开来,如红莲绽放。

不入园林,哪知秋意如许。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后,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耳畔传来鼓掌喝彩声,凉烟却听不到了,她仿佛被拽入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比露华台大得多,台下宾客满座,似仙境似梦里,人生天地间,空台舞一人,轻拢慢捻,水袖扬洒,流光飞溅,乱了台下人的眼,座上宾的心。

凉烟自幼习舞,她有曼妙玲珑的舞姿,有倾倒大漠的容貌,西月女子无人能出其右。然而她的师父看过她的舞姿后,却摇头惋惜:“空有卓绝之姿,难当风华绝代。”

殷祺在一旁解释:“师父,伯母,师妹尚年幼,不识情爱亦不识愁滋味,所以她跳《游园惊梦》只能跳出游园,跳不出惊梦,这是好事。”

《游园惊梦》的话本和戏曲都是从中原传到西月的,芸娘凭这一支舞得到西月王的垂怜,这戏跟着她从小到大,是她记得最熟的一出,可他们都说所有的曲子中,只有它跳得不好。

沈清欢的舞,喜怒哀乐迎面扑来,一个眼神,一指拈花,都如泣如诉。在园林深处的相遇,那烂熟于心的词本,她自以为棋逢对手,可现下才知道,师父当初说的不错,她大概真的无法跳好一曲游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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