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2 / 2）

崇原看了看我手里握着的车票，“时间到了，上车吧！”

他只是友情提醒，毕竟不是陌生人。就算是陌生人，知道即将要错过一班车也会这么做，他虽性情冷清可也不冷漠，该有的人情还是有的。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出国三年半了，我上初一他就去了美国，他永远都和我和每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那距离远的都感受不到他的神话。

我慢腾腾的站起来，迟钝的脑子，迟缓的肢体动作，等到我检票坐上车的时候，早不见了他的身影。我知道他跟我坐在同一辆车上，可我不敢去寻找，这就是个感情不太深的童年邻居，我一定要放聪明，连仰视也不要。

可我还是走神了，我在想桑榆。桑榆没有了崇原一定很孤独，没有了一个那么在乎她的人，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宠爱。如果不能给一个人未来，那就不要对她太好，否则就会离不开，一旦失去等同于灭亡。而聪明的人也不会完全依赖一个人，哪怕能力有限，也要做一只蜗牛，不靠天不靠地，累了就在壳里睡，醒了就喝露水吃青草！

只是我想多了，桑榆天生是个幸运儿，谁的命也没有她好。崇原在离开之前就已经确定桑榆能够活下来，他走了，桑榆只是过得不好，可那是她的生活，她不必抱怨任何人。

我在离县城车站不远的地方提前下了车，外婆家靠着那边更近一点。不过我还要再坐一趟城乡公交车，到了离外婆家更近一点的地方，然后还要再走上一段路程。这就是农村，哪怕是在算得上富裕的鱼米之乡，最不方便的就是交通。换了这么多趟车不算，最难的是一定要运气好，在最恰当的时间内等到车，并且到了车上还有可以坐着的地方。

在城市里一样要换很多车，可是往往有很多选择，就算错过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后果。可以随时随地的找到休息的地方，或者只要有钱叫辆出租车就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我早已经坚持不住，在车上先是睡了一觉，但也不敢□□稳，之后就一面眯着眼一面看看外面，心里一直重复着喊司机，“师傅，麻烦前面停一下车。”

下了车，我更是搞不懂方向，我又上车的时候都忘了看前面车牌上写着的目的地点，就又迷糊的睡了一觉。等到我醒来的时候，一看车外的景色，我吓的一身冷汗，怎么这么陌生，难道我坐错车了？

我已经累的禁不起折腾，只想躺在床上狠狠地睡一觉，我都不敢想后果。我艰难的问了身边的大姐，这才知道原来在修路，换了另一条路线，可是本来要半路下车的我，不得不到了乡里的车站再换车。

等到我下了车后，我实在动不了了。出了乡里的车站，外面就是一座桥，老家水多河多，人们都是临河而居，到处都是桥。每个桥都有它的名字，我想除了靠着它们的居民，没人能分得清。我就坐在桥上，太阳都快下山了，橙红色的光提醒着我，如果不快点到外婆家，我就要在寒夜里露宿了。

水泥的冰冷从我靠着它最近的屁股开始，我浑身发烫可是却觉得很冷，冷得要命，寒风一吹就像是在忍受着凌迟之苦。我只能用意识提醒着自己，数到十就站起来，再不走就坐不到车了，冻死在这里怎么办？都没有人替我收尸，要是我一不小心掉到了桥下，也一定是死路一条，连尸体都省去收拾了。

耳边有人在按着摩托车的喇叭，那声音难受的我想吐，可我还是一动不能动。

“燕循？是不是燕循？我老远就看着像你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有人在喊我？虽然声音听着很刺耳，可此时我真的太开心了，是舅舅！太好了，我的亲人，我有救了！

我拼尽全力动了一下，终于抬起了头，喊了一声，“舅舅！”心里酸酸的，有点想哭，可我很快就把这情绪给按压了下去。

我坐在舅舅的摩托车后面，伸手抱着舅舅的腰，寒风吹着我的脸。我还是冷得要命，全身都僵了，可是我很安心，终于可以什么也不用想的睡觉了。

到了外婆家，舅妈先看到了我，说话的语气还是一点都不客气，“就知道你会来，还真准时。”

我无力跟她说话，直径往张元的房间走去。外婆家本来就不大，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再加上堂屋和厨房，张元的房间就简单的多了。舅舅平常不怎么在家，他们的房间里有电视，所以张元都是呆在他们的屋子里，而每次我去都是住在张元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