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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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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也愈暖,蝉声愈盛。夏天,真真切切地到了。

离元重去世已大半月有余,周侣作为大弟子成为了新的观主。

丘暝独自蹲在灶房,切西瓜。灶台太高,站着费力。

白白净净的小手握着刀,认认真真地切着西瓜。西瓜又大又圆,切开来是鲜红的沙瓤,流汁儿。

切好了,装盘里,丘暝端好走到周侣的房外,他还未来得及敲门,便听到里面传出周谦的声音。

“哥,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周侣没回答,静默着。丘暝直觉该离开,但他冥冥中觉得周谦接下来的话会帮他做出一个决定。

“哥,您不也跟我一样吗。再者说了,师傅走了,咱们还得养着他,他要是真有那个天资也就罢了……”周谦的声音大了。

丘暝明白,像太虚观这样的小观,平日里的花销都来自于门中弟子们,或是除暴安良或是攘除魔教所纳的贡,而他凝不了气,无法修炼,干不了除暴的事儿,自然只能一辈子吃白食。

“这也没什么。可是,我之前是真的听到师父交给他什么翡翠的。哥,咱们两兄弟也是师父捡回来的,咱们跟着师父多少年了,他丘暝才跟师父几年?你仔细想想吧,哥。”

丘暝低下头。房门紧闭着,他只能从周谦着急的声音里想象他的表情。

“就是养一个闲人又如何呢?不过多一双筷子,多一张嘴罢了。”他听见周侣的声音,很低。

丘暝捏紧了盘子的边沿,他的心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道大师兄也觉得他是闲人吗。不是的,他虽然无法御气,但他会基础的剑招,每一天,他都会早起练剑,他可以……

屋内的周谦没有再说话,屋内安静了许久,丘暝也在门外站了许久,最终,他端着那盘西瓜回去了。

次日清晨,天气很好。周谦从梦中醒来,奇怪,往日的这个时候,丘暝应该早就把洗脸水准备好了才对,怎么今天没有动静。

他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走到丘暝门前,使劲敲了敲门。

门紧闭着,没人开门。

“奇了怪了。”周谦又敲了敲,索性将门一推。

门开了,屋里没有人,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周谦走进去,看见小桌子上有张什么,他走近了,一瞧,是一封书信。

“他什么时候走的?”周侣喝了一口茶。

“谁知道呢,许是天不亮就走了。”周谦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哎,昨晚,他大概听到咱们说话了。”周侣盯了一眼周谦,“算了,走就走吧。”

“是啊,哥,是他自己想不通要走的,与咱们也没有什么相干。”

正午,郦城。

太虚山脚下的小城。从城中一路穿过郦城,再走上不过十里路,就到了广陵的心脏,郾城。郦城就像是郾城的门户,因此郦城虽小,但却一点儿也不冷清。

“郦,城。”丘暝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灰白色道袍,背着一个小包袱,仰头看着高高的城门,亏得他平日里总爱借书看,能认识这俩字。

进了城门,真是另一番天地。

雕车相竞驻于四通八达的街道,街旁开的是各式铺子,贩卖胭脂水粉,成衣布料,杂宝香料,应有尽有,多的是酒肆茶坊,当铺赌场,更从其中传出新声巧笑或是喝酒划拳之声。

街边的小摊更是打眼,挂满的五彩的珠串,刚从笼屉里拿出来的酱肉包子,闪着光的糖人儿,人声鼎沸,川流不息。

丘暝站在原地,眼睛瞬也不瞬。

他头一回下山,哪里想得到世间繁华至此,叫人挪不开眼迈不开腿。

他慢慢走着,把周遭都好好看了个遍。等他快要走到街拐角的时候,街边一个躺着的小男孩吸引了他的注意。

约摸着五六岁,比自己还小一两岁,半躺在地上。衣衫褴褛,没穿鞋,衣服和身上一个颜色,黑黑的,左腿上有个脓包,烂了。

他瘦瘦小小的,不住地呻吟:“哎哟,行行好吧,哎哟,三天没吃饭了,行行好吧。”

他手边摆了一个破碗,里面只有一文钱。

丘暝皱眉头,郦城虽说繁华,可仍是有穷困潦倒的人,他在他身边蹲下去,把包袱拿下来,小心地解开,露出里面的白面馒头。

他拿出一个,递给那孩子,“喏,吃吧。”

那小男孩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来接,“谢谢,谢谢……”

一个“谢”字说完,他那只干瘦的手刚一摸到馒头,整个人陡然一跃,另一只手狠狠一抓丘暝的包袱,使力一夺,拔腿就跑。

“哎!”丘暝无心,没有防备。那小黑孩子做这一套行云流水,脚底抹油般的,眨眼就消失在拐角之后。

“哎。”丘暝叹口气,他伸手进怀里,把那块从小像里摔出来的物件掏出来,仔细地看了看。还好没事。

就这一掏,却被人盯上了。

“诶!你!对对,就是你,过来!”一个声音从对面楼上传来。

丘暝扭头一瞧,是个小男孩,正歪着头笑眯眯地向他招手。

左右不过十岁,坐在二楼邻窗,扎两个小髻,穿了一身雪青色,像谁家的小公子。

“我?”丘暝张嘴,指指自己。

那小男孩点头,又向他招手。

丘暝无法,料想自己身无长物,对方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便只得进去。

酒楼外边看来平平无奇,内里的桌椅柜台,却一并用的是上好的楠木。大堂坐满了人,丘暝偏头,看见柜台上摆了一只玉蟾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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