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劫之二(1 / 2)
钟夷是遐岭门的弟子。
遥记当年, 尚在襁褓之中的钟夷,一声嚎亮的哭声震响了整座遐岭山。
遐岭门掌门钟衡那个时候还不是掌门, 只是刚拜入门内的新弟子,正在被师兄们使唤着洗衣做饭,打扫山门之类的杂事。
今日轮到他做早课,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给殿内的祖师爷点了香烛, 摆上贡品。他打开了山门,正打算架个梯子, 擦了擦山门上挂着的遐岭门三字的牌匾, 他眼尖地瞧见上头沾上了几滴鸟屎。
这遐岭门空气清新, 风景宜人,就属鸟多, 黑压压的一群从头顶上飞过,免不了落下几滴来。
他揩了揩眼睛, 捂住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目瞪口呆地盯着山门口的婴孩啼哭。
“师傅, 师傅不好了, 有人上门碰瓷了!”钟衡结巴着说道。
“慌什么?”老掌门捋着白须,坐在堂上镇定地说道。
“既然送到了遐岭门门口, 既是与我遐岭门有缘。我看这婴孩根骨奇佳,一看就是修仙的好苗子, 留在门内收为弟子, 以壮大我遐岭。”老掌门慈爱地掐了掐婴孩的小胖脸。
“钟衡, 既然是你头个发现她,都说娃娃认人,就劳你多费心照顾着。你的师兄们这些天苦于修炼,眼看着都要突破了炼气,都抽不出空来。”老掌门轻松地拍了板。
“师傅!我不会带孩子啊!”钟衡迷茫地抱着白乎乎的小肉团,小肉团抱起钟衡的手指开始吮吸起来。
“我记得伙房帮厨的孙妈家里好几个孙子孙女,你没事可以去请教一下。这照顾孩子也是一种修行。”老掌门重重地拍了拍钟衡的肩。
“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会带孩子,真是胡闹。孩子小脸煞白,一看就是饿极了,也不知道给她喂点。”孙妈沉着脸说道。
她往底下麻利地添着柴,盯着灶上的锅,飘出一阵阵的米香。里头是给钟衡抱在怀里的奶娃娃熬的稀米粥。
钟衡手忙脚乱地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就要往奶娃娃嘴里塞。
“祖宗,吹吹再喂,这粥刚出来还滚烫着呢,孩子皮嫩,可不得烫坏了。你在一旁先看看学着点,以后就会了。我看这娃娃就觉得欢喜,是个好带的主。”孙妈一把夺过孩子,仔细地吹凉,再慢慢地往里喂。
“对了,给孩子取名了没有?”孙妈又问。
“师傅尚未赐名。师傅连日操劳,这些天是关键日子,师兄们都闭关不出,忙着突破炼气,想必是无暇顾及。”钟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孩子的名字得大意不得,得好好取。我记得村头的老李家的二孙子一直是个念书念不出的料,在书堂里读了好几年书,怕是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请了大师来算了算,说是名字不好,压住了他的学运,就给他改了个名字。这不,前些日传来消息,都考上了举人老爷,要去外地做官了呢。”孙妈说道。
当夜,钟衡捧着本字典,翻了整整一夜,纸上写了满满几大张都是给奶娃娃取的名字。最后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择了个名字。
夷,平安也。又通“怡“,为喜乐。
只愿钟夷一生平安喜乐。
待到后来,老掌门即将坐寂,他的师兄们一个也没突破炼气,修为还是在原地徘徊。带了几年孩子的钟衡倒是修行顺遂,稳稳地筑了基,成了遐岭门中修为最高的弟子。
老掌门临走前,传了掌门之位于钟衡。钟衡从一个白面小生,也成了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手下稀稀拉拉管着好几十号人口,皱着眉头开始为遐岭门上下的生计发愁。
几十号人一日三餐都不能断,而且好多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眼看着门内的粮仓里逐渐空了起来。
看来又得接几场法事做做,不然这偌大的遐岭门怕是真要断了粮。钟衡叹了一口气,急得直搓手。
修真门派看着风光的不得了,门派弟子出来一个个昂首挺胸,鼻子都要抬上天了,身后背着的佩剑熠熠生光。
他们偶尔得了任务从山门里出来,得意地拔出剑来,争相御剑飞行,你追我赶,听着风声呼啸,得了底下姑娘们的一脸崇拜。
当然,修真门派有大有小,那些都是修真大派的排场,遐岭门出去可没有那气势。
这排场越大,名声越大,这追随的人就越多,争着抢着都要往里送,那上供的香火钱更是少不了。不像遐岭门出门接个法事的生意,生怕别人抢去,还得给雇主打个对折。
钟衡看了看手里的账本越发头疼。
除了吃喝拉撒,弟子修行少不了一把趁手的法器,就算捡最便宜的买,几十号人下来也是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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