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二年（2 / 2）

我将伤药递给章邯，道：“求援吧。”</p>

章邯咬着绷带正在给自己换药，听我这样说，抬眸看了我片刻，复又垂下眼去。</p>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担心赵高知道你打了败仗，会以此为借口降罪于你。”我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个问题尚且不足以忧虑，赵高再狡猾也知道临阵换将会军心不稳，何况如今朝中也无大将，你是不二人选。”</p>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如果当年韩安也多想一想，白亦非也就不会被逼上绝路。</p>

再往西退就要到函谷关了，如若让敌军攻破函谷关，关中也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p>

章邯想了片刻，终于放下手中的伤药和绷带，道：“我即刻写信回咸阳。”</p>

他终究还是相信我的。</p>

“只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问题。”</p>

“你问。”</p>

他斟酌了片刻，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让你如此竭尽心力地帮我。”</p>

“倒也不是。”我笑得有些苍白，“因为我对一个故人的承诺。”</p>

“故人？”</p>

我避重就轻：“也是对我自己的承诺。”</p>

章邯盯了我一会儿，像是要将我看透。良久，他约莫是放弃了，笑着叹出一口气，道：“自我们相识以来已经有多少年了？八年，还是十年？我从未有过自信，是真正了解你的。”</p>

“章邯，如果我说，我这么帮你，是因为想让你称帝，你会不会怪我？”</p>

章邯一愣。</p>

我猜他断断然是不可能想过要称帝的，是以此时的神情才会如此意外，才会接着用几乎不认识我的眼神看我。</p>

半晌，他才缓缓地道：“我从未想过……”</p>

“我知道你没有想过，但是我替你想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知道你最后的结局，所以我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想要改变这个结局。”</p>

“什么结局？”</p>

“你会战死，所以我就在想，怎么样才能避免这个结局。想了很久发现，只有坐上高位，那个最高的位置，你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p>

章邯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只是问我：“如若我称帝，你会留在我身边么？”</p>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楚岚君给我加的buff，我现在是不死之身，但是一旦章邯完成称帝，我的buff就会失效，说不定就有反噬作用。小伤什么的倒是不要紧，关键我已经被卫庄在心口捅过一剑，那是必死无疑的伤。</p>

是以我闪烁其词道：“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都在。”</p>

*****</p>

濮阳一战，天降大雨。</p>

章邯站在城头，指挥若定。</p>

只有我能看到，他额角的发是被汗水濡湿，而不是被雨水打湿的——虽然此时，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p>

战况紧急。</p>

城下项羽的声音震慑三军：“填沟攻城！”</p>

只不过如此大雨，填沟的确不是最佳的方法。</p>

守城战我不是没打过，我这一生中打得最惨烈的一场仗，恐怕就是安城的守城战。</p>

白亦非战死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我借着抹雨水的功夫，一道将泪抹去。</p>

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也总有难以释怀的事，难以忘记的人。</p>

人的一生就是在万里的山河中跋涉，停下脚步回望的时候，还能瞧见来时的路。</p>

“楚楚小心！”</p>

方才走神了片刻，竟未察觉敌方冷不防地放了箭，待反应过来要躲的时候，章邯已经扑过来将我带倒。</p>

脸上一阵粘稠。</p>

雨水将我淋得透彻冰凉，甚至连血溅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感到了深深的灼热。</p>

世间男儿果真都是如此，就算饮冰十年，也难凉热血。</p>

“章邯！”</p>

如此尖锐且颤抖的声音，甚至都难以让我相信，这是我喊出来的。</p>

此情此景仿若当年，白亦非迎着三支利|箭，将我护在身下。</p>

“章邯，章邯！章少荣！”</p>

万幸，那一箭射中的是肩膀而非心脏，我扶着他站起来，此时敌军的攻势因着雨天的缘故愈发减弱，很快就听到了收兵的号角。</p>

我松了口气，急急带着章邯回了城中。</p>

刚到临时的府邸，就觉其中氛围有些不对，继而便有人来报：“将军，咸阳来了人。”</p>

咸阳？</p>

我与章邯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几分猜测。</p>

“大将军章邯听旨。”咸阳来的宦官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章邯肩膀上的箭，“大将军章邯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破贼有功，现加封为德胜侯，并赏黄金两万两，钦此。”</p>

“臣领旨谢恩。”</p>

便送走了传旨的宦官。</p>

我着人替章邯将箭头拔|出，又撩了袖子亲自给他上药，旁人皆识趣，走的一干二净。</p>

面对突如其来的奖赏，我与章邯都有些震惊。</p>

如此看来我猜的一点没错，赵高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他怕章邯万一投靠了项氏，大秦根基不保。</p>

所以才用加官进爵以及赏赐的方式，无论如何也要将章邯留住。</p>

“我派去敌军中打探消息的探子来报，说是项梁打了几场胜仗心中甚是骄傲，参军宋义曾向项梁进言，说秦军气势尚且强大，要项梁小心为妙，项梁却没听。”我扯了扯章邯的绷带，他疼得一嘶牙，“我们利用他的轻敌，一定可以将其击败。近几日天降大雨，项氏也不会贸然行动，倒是给了我们整兵的时间。”</p>

“的确如你所说。”章邯侧过头看了看伤口，“没想到你的包扎这么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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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真的好难写，又要有剧情推进又不能一味推进，楚楚还要和老章有互动</p>

呜呜呜怎么还没写死项梁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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