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2 / 2)
“反正我们彼此手上的人命也都不是一两条了,你大可以开枪。”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头,温澜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拔刀:
“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兵鉴部的设立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争议太大。从一开始就和各部门之间关系都不算融洽。但这其中,又和地方武装积怨最深。
要说这事,那可真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刀枪无眼,战场本身就是残酷的。是牺牲一个人,保证大多数的安全,还是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去救他?
原本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僵持良久还是对方先妥协。秦鄂打了个手势让巡逻队收枪。但还是免不了提防,不肯靠近只远远地敬了个军礼,喊话交流:“温副部长,这边的入侵者都已经解决了吗。”
温澜也同时收刀,礼貌道“是的,我们正准备继续追踪入侵的源头。”
“只是例行巡逻,那我们这就走了。”地平线开始蒙蒙发亮,全副武装的高大男人在夜风里整队,再次敬礼,渐行渐远了。
送走了这队冤家,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静了半天没说话。
“我不想进昌化市,”万筠憋不住率先打破沉默,看那样子还是生气:“提防咱们就跟提防怪物似的。真是烦什么来什么……别再让我看见他。”
“你的伤……”陈轻犹豫道。
“我说了我不想!”万筠声音陡然拔高,情绪激动道:“要我再说多少遍!我的事我还不能给自己做主了吗!”
“要不是我今天……要不是我今天身上有伤,你看我能不能由着秦鄂那狗崽子骑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陈轻只是不擅于表达,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脾气。也不愿意一片掏心掏肺的好意,到头来自讨了个没趣。莫名其妙地被凶了一通后在车里再待不下去,到外面自己坐着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气氛有点尴尬。
其实刚刚那句话刚一说出来,万筠就开始后悔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乱发火的坏脾气,可是就是控制不住——你说你治不知和人家有什么关系?关心还关心出错来了。
但心里的那点小傲娇作祟,又不肯低声下气地去道歉。
温澜一夜没睡,自我感觉就快要熬不住了。看大伙儿都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自作主张沏了一壶咖啡每人分了一杯。火气这么大,不如喝点苦咖啡清醒清醒。
万筠是伤号,又才刚刚惹陈轻不高兴了,不敢不在床上老老实实地歇着。捧着杯子眼巴巴地看着温澜,想让她帮忙说两句好话。
引擎盖上的血一层层深浅不一,迹干涸成一张油画。陈轻从小习惯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并不觉得有什么,坐就坐了。
“喝点东西。”
温澜拿张纸壳垫在底下,也陪她在上面坐着:
“我又来当和事佬了,提前说好可别嫌我烦。”
一点小事而已,和她们二十多年的感情相比真的是不值一提。想因为这一点点矛盾就心生嫌隙就好比让那蚍蜉撼大树——没可能的事。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临近破晓,夜幕的黑色被稀释了,在浑浊与清晰的边界上拉扯。陈轻的右肩膀形状怪异的板着,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但她没提,温澜看见了就只当没看见,也不多问。
“小筠让我来帮着哄哄你,但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双目放空不知在看什么,温澜梦呓一般道:“你们俩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我觉得至少不管你和她最后走到哪一步,沟通还是最基本的。”
“跟着她出生入死二十年,反而越来越看不清她想要什么——尤其是当上这个璟安一组的执行部长以后。”
咖啡的苦味弥漫在空气里,混杂着血和泥土的腥甜。
“你说她还需要我吗?”陈轻罕见的显得有些无助,紧紧握着手里的杯子:“阿澜,我觉得我快要失去她了”
咖啡|因的作用下温澜冻结得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又活络起来,笑道:“你都还没有拥有过,就在这里说你要失去了?”
陈轻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那在你失去之前,想说的话还是先说个清楚吧。”
点到为止就可以了。有些事还是要自己真正认可了,亲自下决定去做。温澜不再多留,跃下引擎盖准备回去。走到门口看见陈轻还雕塑一样呆坐着,忍不住喊道:“回来吧!一会要走了,你也不能住前盖儿上啊。”
这回换肖绪横开车了。温澜在副驾上帮她看地图,偷偷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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