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2 / 2）

肖绪横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倒了一会突然对温澜那本老古董书好奇起来——末世灾后愿意读书的人可太少了，得过且过多么舒服哇，活着都费劲呢，还念什么书学什么习？

可她那本书竟然连个封皮都没有。肖绪横拿过来摆弄，发现原本在扉页上应该是有个套儿的，那上面应该就是原本封面的名字。

温澜这样一本正的人，看的书大概也就是什么《XX通史》《某某纪年》这样的书吧——肖绪横这样想着就翻开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一本小说。

……

肖绪横的表情略有凝固，事情的发展变出了她的预期，师姐的形象仿佛在心里有了新的刷新。

“你要看吗，先借给你。”温澜就这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打牌抽烟砌长城样样不会，唯一有一点就是喜欢囤积各种小说传记。

迄今为止已经收藏近三万册，都是灾后在出任务的途中顺手淘的。在科研所的那间宿舍，本来是被规划有两间书房。如果不是有肖绪横来了占了一间卧室，那现在就已经开始改造另一间了。

但此时她尚不知自己的人设崩塌，还好心地借书给肖绪横:“不算特别好但随便看看还可以，是讲新历以前大陆上的一段爱情故事的。”

……

说着着要早睡要早睡，结果折腾来折腾去，也不知道做了点什么反正时间流水一般就过去了，还是等到快午夜了才都睡下去。

四周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温澜翻来覆去难入睡，只好控制着自己平躺放空，不要想东想西。但躺下实在的太早，对温澜的生物钟来说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刚好像有点睡意，远处一声夜枭的呼哨破空而来。

片刻后隐约什么东西尖锐地划过铁皮，好像是有小动物攀上了车顶，轻轻地发出敲击声。

月色从窗口的透进来，融融的光下抖落一片白色的羽屑。

温澜悄无声息地起床，穿戴整齐。

想要开车门那势必就会发出响动，很有可能吵醒旁人。犹豫再三，温澜下狠心迅速一拉，哐啷的一声拉开一条不到半米宽的门缝。

看一眼床上看他们还睡着，应当是没有醒。时间紧迫也再管不了那么多了，温澜侧着身从缝里挤出去，又再把门带上一点，没有全部关死。

温澜一走——实际上在她开门的那一刹那肖绪横就醒了。

上铺的位置轻微地吱呀一声，猜是陈轻也醒着。但温澜出去她问都没有问，就这么由着她胡来。

连武器都没有拿一把。眼看着午夜了，她这是要去哪？

温澜总是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明明自己在她的身边了，和她的世界却好像还隔着一道玻璃，看得见却触摸不到。

肖绪横披着衣服在她留下的那一道门缝前，犹豫良久，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自己还没有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那样强大，无法自保就还是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再说了，她也有她自己的自由。

再等等，再等等，有都是时间。

月色下温澜渐行渐远，转眼间就被荒草遮蔽了身影。

温澜身后传来振翅声，一只翼展极长的白色大鸟飞过头顶。那鸟在她的上空盘旋，发出短促地鸣叫。

白鸟飞过荒野月下，温澜随着它飞行的方向奔跑。临近月圆，旷野上洒满了水一样的波光，半人高的芦蒿被风打散了，雪一样漂浮在粼粼的空气里。

温澜的脑子里灌着一团浆糊，无法思考。记不得过去了多久，那鸟忽然收敛双翼极速下坠，落在一个人的手臂上。

百米开外是一片残垣。高楼倾塌后又被多少年的风雨催打，风化成乱石堆砌的高台。有人拾级而下。他背负月光左手握剑，半长的头发低束在脑后，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

看着那个人的面孔，温澜忽然有点哽咽。

他恍若不知，抬眉间露出与温澜十成十相似的一双眼睛，盛满了温和的笑意：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