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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楼科技学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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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楼科技学院是坏学生的收容所——所有庞斗市市民都知道。落榜生,退学生,甚至连高中都没上过的辍学生也能轻而易举在这个学院报名。但东楼还没收过这么差劲的学生,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终于在一次事故中不幸翻车,字面意义上的翻车,摔得脑子都坏了。

听说是因为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才被家里人强行送来上学,想让他重新开始。

这事儿从开学军训的末期就流传开了。按理说来东楼上学的都不是什么三好学生,只不过彼此都对各自的底细一无所知,暂且维持着平和的表面。这人的背景也是被迎新的学生会成员一不小心暴露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开学典礼的当晚,全年级都知道大一来了这么个神级废柴。

所有大一新生都挤在大礼堂里,趁着节目开始之前窃窃私语。

“……这哥们也够怂的,哎,戴舒泽,今天整个年级都得到场,这哥们肯定也在,你猜他搁哪儿坐着呢?”

按着砰砰直跳的太阳穴,戴舒泽一肘撑着扶手,没说话。

他身旁的黑衣男生则不顾他的沉默,翘起脑袋往下张望,一边叽喳道:“要我说,混就混呗,这地方哪有没靠着家里钱混的。飙车就飚呗,谁没超过速似的。他倒好,翻车翻得妈都认不得,也忒丢人了。”

戴舒泽忍着强烈想要反驳的欲望,保持沉默。

张望了一会没结果,黑衣男生坐回来:“你报道的时候看到他了没,按理说你俩应该是一块进来的,怎么样,失忆的人看起来还正常么。”

戴舒泽扭头看他一眼,兴致缺缺。碍着是室友的份上低声搭话:“没看到其他人,我昨晚来的时候。”

“诶,不过你报道得也是够晚的啊,是不是故意拖到军训完才来?”黑衣男生作势顶顶戴舒泽的肩。

戴舒泽瞥过脑袋,一本正经地瞧着他:“我是有正规医院证明的。”

“啊?”男生眉毛一挑,纳闷道,“你这儿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啊,怎么……”

底下舞台的话筒试音声骤然响起,周围灯光转暗,预示着典礼的开始。

借着这个机会,戴舒泽没答他,向后靠进椅背,看着台下主持人从侧边进场。

“东楼科技学院2059届新生开学典礼,暨迎新晚会,现在正式开始。”

他说的肯定不是戴舒泽,戴舒泽这么自我安慰着。

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瞎混,飙车,最后翻车的了。

某种程度上,这完全契合那个传说中的怂货二代。

迎新晚会直到夜里十点三十分才拉下帷幕。傍晚的校园虽然秋风寒涩,却人潮涌动。将近两千名学生陆陆续续从大礼堂涌出,扎堆结伴往宿舍回。

戴舒泽的那位舍友提前窜往食堂去了,说是要抢到今晚最后一顿饭。所以戴舒泽一个人行进在热闹的校道上,周围一切显得极不真实。

直到昨天中午,他还住在五十公里以外的市医院。

他不知道是消息是从哪个渠道泄露的,但情报的百分之八十非常准确,虽然戴舒泽只能记得其中的百分之十,那就是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半个月前,戴舒泽在病床上醒来,被告知他丧失了全部记忆。不,实际上,戴舒泽还会说话,会吃饭,具备一切正常生活所需的技能,唯独缺乏过去的任何一丝印象。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戴舒泽所了解到的和传言相差无几。戴舒泽是个游手好闲的啃老族,高中毕业后无所事事,成天花天酒地,不幸在最近的一次狂欢中人仰马翻。亲属欣慰地发现他因为失忆脾气变好了,当下做出送他回去念书的决定。虽然可能只是为了摆脱这个明显毫无自给自足能力的负担。

于是,据档案记载今年贵庚二十四的戴舒泽,回到学校重新开始。

-- 二零五九年 九月一日

夜 十点四十三分 --

顶着二十四岁的高龄在一群十七八岁的花样少年之中,显然是十分显眼的。面对不时向他投来的揣测目光,戴舒泽意识到这一点了。

他回以略带尴尬的一丝笑容,对方精神一震,迅速缩小自己消失在人群中。

伫立在寒风中,一股惆帐不偏不倚击中了戴舒泽。

他为什么要按照那个人的要求做。回到一个徒有其表的学校,装乖读完四年书吗?

宿舍是四人宿舍,开学前一天,宿舍里几人都格外兴奋,一直闹到凌晨一两点才安静下来。

戴舒泽一腿曲起,平躺在对他来说过短的木板上。

没错,他失眠了,又一次。

除了从苏醒那天就从未停歇的头痛外,戴舒泽很乏,也很渴望休息,但当周遭寂静下来,睡眠却迟迟不找上门来。

失眠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从医院醒来的那阵子,每天打了镇痛药昏昏沉沉睡一整天时,尚未发觉好梦的可贵。停药以后,他不是彻夜不眠,就是勉强在累到极限时昏睡两三个小时,在噩梦中沉浮。

搞得戴舒泽现在也搞不懂,他究竟是想睡还是想醒。

在狭窄的床上干躺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没法忍受多一秒的一动不动。戴舒泽下床,准备出去吹吹风。邻床的男生像是浅眠,从睡梦中勉强看了戴舒泽一眼,又翻过身沉沉睡去。

戴舒泽踩着拖鞋,拿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打开宿舍门,走出去后用钥匙锁上了门。

楼道里亦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寂静,但比起屋里的宁静,多了隐隐的风声。

东楼科技的宿舍楼是半开放式的,所以楼道里没有窗,戴舒泽趴在栏杆上,继续之前的发呆。

“让开点,你挡住我信号了。”

戴舒泽右手边方向,一道男声传来。

下意识地直起背,戴舒泽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离他两三个寝室距离的地方,盘坐着一坨黑影。

黑影正不耐烦地朝他挥手,另一手端着的手机发出微弱的白光。

戴舒泽刚想解释,信号大概不是这么运作的,即使他再高,也不太可能能挡住手机信号。

但在他犹豫的间隙,那坨黑影已经倏地从地上站起来,大步朝他走来。

只不过两三大步的距离,转眼那人就到了戴舒泽眼前。

那人一脸愤懑,正要说些什么,大概是斥责戴舒泽听不懂人话的话。双眼突然眨了眨,可疑地眯了起来。

他脖子向后仰了仰,像是离得太近,要找一个更全面的角度。

两秒后,这人说:“我见过你。”

放缓的夜风中,戴舒泽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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