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叙旧(2 / 2)
周末,又是接近中午的时段。即便是城郊,地铁里也已经开始拥挤。车里自然是没有座位,盛静辉走在前面,先上了车,选了一边扶手随意抓着,压低了帽檐。戴舒泽纠结几番,是要站在对面与他背对背,还是站在他旁边。最后还是走到盛静辉身侧,与他并排抓着扶手。
列车开动,无所适从的尴尬沉默也随之而来。
戴舒泽向来是独自坐车,没有与人搭伴的经验。地铁走走停停,人潮拥挤的嘈杂声中,他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找个话题先聊起来。
就这样度过了无法形容的半小时,戴舒泽终于破冰,开口说:“哪站下车?”
“城西观海区。”
接着又是一段无人出声的沉默。
盛静辉的半张脸都被遮在帽檐的阴影下,戴舒泽偶尔一回头,也看不出他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
回头的次数多了,他发现盛静辉似乎对周围的事情并不在意,好像也没发现戴舒泽总是看他。于是戴舒泽便开始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
话说回来,到现在为止,盛静辉也没松口说过他们在高中时是什么关系。
戴舒泽看着他侧脸时不禁想,就像冉小良形容的那样,这张脸在高中那时期一定备受追捧。和一个极其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做朋友,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吧。
戴舒泽试图分析高中时自己的心理,作为一个最后因为斗殴被开除的恶劣学生,怎么会和这种人牵扯在一起。会不会盛静辉其实是他的受害者,时常被他压迫着抄作业,甚至勒索保护费?一旦从这个角度着手,盛静辉一开始对他的冷漠和暴躁都像是有了解释。
戴舒泽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切实,不由地心虚愧疚起来。
盛静辉忽然转过脸,戴舒泽顿时一惊,甚至忘了迅速扭头,避免被抓个现行。
“瞎想什么呢。”盛静辉问了一句。
见他并没有因为戴舒泽一直盯着他而发火,戴舒泽索性摊开了问道:“我那时候是不是对你做过,不好的事。”
盛静辉一边嘴角翘起,像是觉着好玩:“就凭你?”
话题完全跑偏了。戴舒泽本该质问,什么叫‘就凭我’?瞧不起谁呢。
而他却松了半口气,追问道:“所以,是没做过?”
盛静辉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着说:“定义一下‘不好的事’。”
这意思是,戴舒泽干的不是普通的坏事吗。
“比如说,抢你零花钱,逼你借我抄卷子,打……你?”戴舒泽发挥了一下想象力。
盛静辉蓦然笑出声。
戴舒泽:“?”
盛静辉看他一眼,道:“本来是想留着到吃饭的时候再说的,这么着急么。”
听他总算松了点口风,戴舒泽连忙趁热打铁:“反正总是要说到的,不如提前剧透一下,排遣排遣旅途的寂寞。”
盛静辉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回过头,面对着外面漆黑一片的车窗,没再看戴舒泽。
戴舒泽本以为这是他拒绝的表现,没想到盛静辉静默两秒之后,开始说话。
“上高中那会,你太烦了。”
“……怎么个‘烦’法?”戴舒泽决定不耻下问,话多、喋喋不休、还是作风浮夸。
盛静辉回想了一下:“具体的记不清,总之,那时候看到你就很烦躁,但是同在一个教室,又没法看不到你,所以找你打了一架。”
戴舒泽:“我这是被你校园暴力了吧,绝对的。”
霸凌者振振有词:“是你先烦我的。”
“……”戴舒泽更关心的是,“最后谁打赢了?”
盛静辉平静地说:“你。”
戴舒泽当即大笑三声,夸张的笑法招来一圈怪异的目光。笑完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要为一场自己都不记得的胜利得意。
他很快回过神:“所以你还是被我打了,对吧,所以才会记恨我。”果然是下手太重结仇了啊。
“我没有记恨你。”盛静辉道。过了很久,他才笑了下说,“何况你比我伤得重多了,锁骨骨裂,轻微脑震荡,胃出血,好像肋骨也断了一两根,多处挫伤,三个多月才消,穆齐给我骂惨了。”
戴舒泽怀疑地看着他:“你有那么能打?”
虽然盛静辉现在是个搏击运动员,但也是肌肉不外露的瘦削型。难以想象他在高中时期,没接受训练前会把人打成重伤。
“你身上现在还留着疤,没发现么?”盛静辉不咸不淡地道。
他这么一说,戴舒泽立马敏感起来。的确,他身上有许多不知来源的伤疤。但这不代表那些伤就是盛静辉打的啊,很可能只是被盛静辉看到过,此时用来占他便宜而已。
不过戴舒泽很快从他说的锁骨伤联想到什么,单手揪起领口的衣服,朝他露出左边锁骨上纠结成一团的疤痕:“这儿不会是你弄的吧?”
闻言,盛静辉转过头,往他扒开露出的皮肤上看了看。
只用一眼,他就立刻挪开了视线,猝不及防地看进戴舒泽眼里,与他视线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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