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皇都北郊的一处皇庄里，一个中年男子从全身甲胄的护卫手里接过轮椅，继续推着人往里去。

边推着边示意人下去备饭。

“主子今日亲自见了于圣手，不知他可曾……”

话没说完，就见他天神般人物的主子手里，竟是握着一只朴质的草编袋子。时不时还要摩挲一两下。他要说的话顿时卡了壳：“这是……”

元乾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药。”

中年男子惊喜得瞪大眼：“于圣手有法子治您的病了？这么快就开出了药？”

但很快，他觉得不太对：“这……小半年都没辙的病症，就用这些木屑来治吗？”看着元乾掌心里的紫皮小木块，他有点傻眼。

想起之前小少年认认真真分割称量药材的样子，元乾又有点想笑了。

绷住嘴角，他道：“说是先冲服一段时间，当茶叶一样冲着喝。得看看有什么效果。”

中年男子闻言瞪起铜铃一般的大眼：“冲茶喝？还不确定疗效？这不是胡闹吗？这，这……”想了半天措辞，他毕竟敬着那位宣朝圣手，指望着人给他主子治病呢，不好言语过激，翻来覆去，也没找出个词来表达自己的激愤，竟是开始念叨起了往事。

“从前我就看出来了，江南的名医大多都是吹出来的本事，几个隐世的也老眼昏花得很，北边儿最早就不抱希望了。皇都里的人多是虚情假意、见风使舵，即便有长公主的照拂，也还是远远不够使……”

元乾：“毅叔。”

毅叔停止了碎碎念。

“把东西拿去泡盏茶来吧。”想了想，他补充道，“先只放块黄豆大小。”

小少年说了，这药性不算温和，可能还挺霸道，先不需加旁的佐药，只拿这一味来吃，慢慢按着情况增加。

嘴里说着谁来听都会觉得是妄论的话，表情却坦然得很。把药材如珠似宝地护着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

临了的时候，他推着轮椅，上前问出了一句话：“这药有人吃过吗？”

少年的眼神只犹疑了一瞬，便诚实答道：“无人吃过。你若是吃了觉得不好，便还过来，我还有用处。”

元乾看着他的眼睛，终是点了点头。

茶泡上来后，元乾拿到手里。

紫红色的木块竟然是遇水而化，把茶水也染红了。味道和原本的草药清香并不相同，而是散发出一股淡腥气，没多犹豫，他一口喝尽。竟有一丝微甘。

毅叔在旁边看着，别提多揪心。他都想好了，若事态有变，他是要第一个扑上去把主子喝下去的东西催出来的。

好在一刻钟后，等人面不改色地夹着桌上的菜吃起来的时候，什么意外也不曾发生。

“主子……可有不适？”

元乾仔细体会了一下，摇头。小腹暖暖的，这暖意在向体内四处扩散。不像喝完酒后烧着的那种暖，而是阳光晒着的暖意。

到了日落的时候，这种感受越发明显。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身体内部、四肢百骸竟有正在慢慢得到舒展的感觉。这是近一年来从不曾出现的——他总是冷得厉害。

“晚间再泡一盏，只能比中午的多一点。”

毅叔看着元乾脸上似有若无的喜色，有些不敢置信：“这、这就去。”他亲自泡，保证只会比中午多一丝。

在没有靠谱医嘱的情况下用着同样不见得多靠谱的药。不得不说，开的人很大胆，吃的人，也是豁出命了。

元乾手指轻扣桌面，觉得这位易着容出来的泽王府世子，实在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