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1 / 2)
对面迟迟没有传来声响。
江耀没告诉裴玉柏, 即便他不说话, 他依然可以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道声音太过清晰, 仿佛是裴玉柏本人站在他面前,脸搁置在他的颈窝处,对着他耳畔不断喘息。江耀可以凭借想象, 推测裴玉柏的肌肤此刻一定透出淡淡的绯色。
他的肌肤太过白皙, 稍微一害羞,能一眼看出来 。
不得不说,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在某些时候变得过于不正经。
“裴玉柏,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应该在缩在被子里捂着脸傻笑。“江耀提醒似乎忘了他们之间还在进行意识交流的裴玉柏。
说起这个,江耀以前还真见过裴玉柏一个人笑得傻乎乎的模样。他记得那天是因为他在一次重要的晚宴上,毫无保留的向旁人介绍裴玉柏是他的合法爱人,秀足了恩爱, 羡煞旁人。
回家后, 他准备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走到一半发现有东西落在卧室,折回去拿时,无意中看见裴玉柏摘了眼镜,小脸红扑扑的,一动不动坐在床上, 下一秒没有预兆地笑起来。
别说, 挺傻的, 对方平时不苟言笑的威严气势荡然无存。
那是江耀和裴玉柏结婚的第三年。在此之前, 裴玉柏给江耀的印象无非是一个比他大十岁,捉摸不透的,掌控欲和占有欲满满的“合作者”。
那天晚上,江耀就安静地站在裴玉柏看不到的角落,抱起双臂,欣赏对方过于反差的傻笑足足十分钟。期间,裴玉柏还抱着被子,在那张他们滚了无数次的超大尺寸床上连续滚了三下。
那时候的江耀感觉头一次觉得裴玉柏这人可真有意思,意外的有趣。
这也是江耀为什么明明对裴玉柏没感觉,却总在有事没事逗他的原因。毕竟他们之间可能需要长久的生活下去,他在保证满足裴玉柏的同时,也需要保证自己对裴玉柏不会产生反感,找个能调剂的点,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这也再次证明了裴玉柏这人挺傻的。明知道那时候的江耀只是在履行一开始的约定,对他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却还是能像个偷吃到甜滋滋糖果的孩子,自个儿躲在角落偷着乐。
“没有。”裴玉柏反驳的很快。这么傻的行为,他才不会干。
他说话时,手背还放在脸那,被子里的空气几乎快被他吸干净,讲话时的喘气声很明显。难受了才舍得将脸挪到被子外呼吸新鲜空气,脸部的热度一直不降。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应。”江耀不戳穿裴玉柏死鸭子嘴硬的行为,将话题转向最开始的问题上。
答案他很清楚,不需要特意向裴玉柏求证。不过谁让他冒出一些回忆,忽然忍不住地想逗着裴玉柏玩。他有点可惜人不在自己面前,看不到他那副强撑镇定的模样,少了些许可以逗弄的内容。
裴玉柏又不说话,装死中。
平时他可以当着江耀的面,说一些比起“我喜欢你”更加感情浓烈的话,但这是他头一回在小混蛋率先表达的情况下,要求回应,忽然间冒出不好意思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好意思。
所以他说不出口。
江耀重复问:“裴玉柏,你喜欢我吗?”
语调比刚才多了几丝笑意。
裴玉柏一听就知道小混蛋又开始“恶劣”了。他老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捉弄他,可气人。
“不喜欢。”裴玉柏偏不如他的愿。
再者,他也没说谎,他很早以前就不再喜欢江耀。
那是结婚的第四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他偏头注视懒洋洋躺在沙滩椅上午休的江耀,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阳光正好,风轻云淡,他腾升出一股无比舒心的情绪,感觉此时此刻的他和江耀这样挺好的,最好一辈子都能这么好。
就是在一瞬间,他意识到他对江耀不再是多很多的喜欢,也不再是因为病人需要吃药的依赖,他彻底爱上了江耀,想和他一直走下去,就这么简单。
“我知道。”江耀对裴玉柏的答案表示理解。他心里想什么,江耀知道得一清二楚。
知道个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憋屈,不乐意和江耀继续谈这个问题,谁知道下面会不会是小混蛋挖的一个坑,就等他跳下去。他今天偏不上这个当。
“病人需要休息。”裴玉柏特指江耀。
“我也觉得。”
江耀感觉太阳穴泛起疼意,鼻子比之前更加堵塞。他的确需要当一回合格的病人,好生休息,确保以后不会再这么难受。
病来如山倒。
江耀的感冒在吃了药后一直没好,甚至又加重的趋向,他有一种是因为吃了药才好得慢的错觉。
这雨就停过那么一小会儿,后面几天皆是阴雨绵绵。
江耀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多。至于做了什么梦,等他缓过神来,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这个梦让他不是很愉快。
雷雨天爱做梦这点,江耀记得裴玉柏曾经问过他好几次,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阴影。似乎还问过他一个名字,隐约记得是个英文名。
江耀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对自己一觉醒来忘个精光的梦做过调查,在记忆里完全找不到并什么相关的线索。可做噩梦,说梦话,怕雷雨的黑夜,这些都是真实存在,不能否认的事实。
事物存在一定有它的必然性。
江耀找不到症结,就将它归为不记事前的某个童年阴影,不再去追究背后的故事。
既然记忆选择了遗忘,那一定是个极度不愉快的事情,他又何必劳心费神的把不好的记忆挖出来,再感受一次不痛快。
醒过来之后,江耀再也没睡着过。他裹着被子,缩在床上,拿着遥控器随便找了一部电视剧放着。全程下来,他其实压根没看进去任何剧情,只是单纯放出声音让房子显得没那么空寂。
天蒙蒙亮,雨不仅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雨声杂乱,扰人心乱。
江耀感觉整个神经在被一双没有艺术细胞的手胡乱拨弄,脑袋疼得厉害。
今天必须得去医院打针。
江耀其实不大愿意去医院的。他一向奉行能扛过去的病绝对不吃药,能吃药好的病绝对不打针。
前两个都不奏效,他只好选择去打针。
昨天没什么胃口,他随便吃了几片吐司垫胃,现在胃开始发出饥饿过度的警报声。
几秒选择,他决定先去解决饮食问题比较好。
大清早,江耀撑着伞站在楼下。湿冷的风吹在发烫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昱航小可爱,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饿了,快点走。”
“不对,你声音怪怪的,表情也怪怪的,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快点给我从实招来。”
“别闹,总之快点就是了。”
一楼的电梯打开,男女的对话隔着楼道门传到江耀耳朵。
随着一楼防盗门的开启,这人正好和还在楼下打伞看雨的江耀对上眼。
江耀讶异,挑眉。
是江昱航,还有一个背对着他的高瘦女生,身高基本和江昱航持平。对方笑闹着抱住单手江昱航的腰,另一只手正在捏他的腰际,偏头似乎要去咬江昱航的耳朵。
玩闹中,四目相对,江昱航瞬间石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昨天送喝得醉醺醺的女朋友回家,万万没想到她住的地方居然和讨厌鬼一个小区,一栋楼。本想着把人送到,立马溜到学校宿舍,哪知道女朋友这个醉鬼女流氓硬是不给他走,整个人压着他,心安理得地睡了一晚上。
江昱航早上醒来,才意识到自己不仅夜不归宿和逃课,还在一个女孩子呆了一晚上。其实这两点说到底也没什么,逃课打架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他和女朋友也没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不是他不想,而是对方强调年龄不允许,不是时候。女朋友是比他大三岁的大学生,而他现在还是个刚满17不久的高中生。
江昱航在意的是这栋楼是讨厌鬼居住的地方,前几天还听爸爸说讨厌鬼不住学校,跑回来回来住着。
这要一个倒霉,碰上了,事情传到老妈耳朵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宋依然,别闹。”江昱航将一大早就来闹他的女朋友扶直,让她站好。在他没有满十八岁之前,不是很愿意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比他大三岁。
宋依然察觉到身后有人,扭身看去,小口哨一吹,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这不是江耀小学弟吗?”
“学姐好。”江耀淡定颔首。
江耀和宋依然都是农大学生,对方是弓道社的副社长,家里有矿的富二代,行事不羁,学校里一直谣传她是个同,说她私生活混乱不堪,总是到相关声色场所约人,玩弄不少女生,是个无情大渣女。
因为传言过于有声有色,似乎不少人信以为真,就这么给她打上了各种不好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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