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真当自己是狗狗吗。

“我没在做梦对不对。”林愿有些发颤的声音传来，

在他以为自己可能很久很久都等不到对方回应的时候。

行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你抱的是鬼啊！”

埋在她脖子里的林愿也笑了，抬起头，看向她，

“鬼？小姐姐你在瞎说什么，鬼会嫌弃你的。”

行离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阴影，推了他一下，

“一边呆着去。”

林愿没有放开，转了下身子，从后面搂着她的腰，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那请问，作为刚刚上任的男朋友，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行离有些警惕的看向挂在自己肩膀上的大脑袋，

“事先声明，下午的约法三章仍然作数，你不许过分哦。”

林愿有些委屈的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却还记得正事，

“你愿意和我说说，你妈妈的事吗？”

行离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这些事情有什么好问的，反正就是那些事呗。”

“那你真的，跪遍了全村所有户人家吗？”

行离想起下午自己情绪激动下说的那些事，又想起了自己七岁的时候在那一扇又一扇的门前下跪的场景。

点了点头，“是啊，没办法，我当时太小了，想不出任何的主意，只知道家里没钱，奶奶那么大年纪了要下地干活，晚上还要替别人家做东西赚钱，就感觉自己很没用，那个时候听别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那是不是自己跪着求求他们，村里人就会帮帮自己了，结果，还成功了。后来，爸爸康复后，出去打工赚钱，慢慢还了他们，再后来，爸爸带着自己来到了s市，买了房子。”

“那……跪下去……是不是很疼。”

行离无所谓的笑了笑，

“忘记了，不太记得了，那个时候自己太小了，只记得后来自己回头，看到自己走过的路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那个时候还想着，好了，这样就可以记清楚哪家来了哪家没来了。

”

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就没有人帮你们吗？”

听到他的话，行离神色有些冷，却还是淡淡的开口，

“谁愿意把钱借给可能永远都还不了的人，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即使理解，却还是不能原谅。

这句话，行离并没有说出口。

当年全村，肯借给自己家钱的没有几户，就连很多原本在自家厂子里干活的人都是如此，好点的给了自己点吃的，坏的直接把自己推倒在了地上，都说了自己没钱。最后，只有三家，原本和爸爸一起在山西学徒的大伯，一个自己爷爷的老朋友，和恰好回家的徐思的爸爸不顾家里反对，伸出援手帮了自己一把。

人心冷漠，恰巧就在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句话上，

所以也就有“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的俗语了。

林愿看着自己抱着的人眼神明明灭灭，好像藏了浩瀚深海一样。

“那…雪地里那次呢？”

“那次啊。”行离的思绪被打断，继而想起自己在雪地里守着爸爸的场景来。

“那次，好像是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和奶奶吵了架，然后爸爸就出去了，半夜还没有回来，自己担心就出去找，结果发现爸爸喝的太多醉倒在雪地里。自己想拉他回来，拉了半天拉不动，就在爸爸旁边呜呜的哭，那个时候听过大灰狼的故事，害怕爸爸和自己会被狼吃掉，就很害怕，其实，咱们这里根本就没有狼，然后自己就跑回家，把被子衣服的抱了出来，路上摔了好几跤，有两次还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到了爸爸身边，就把被子衣服盖在他身上，自己钻到他怀里守着他，结果，自己却睡着了，还是爸爸把自己带回家的。”

说到这里，行离笑了起来，却没再开口，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过了好久，可能十几分钟，可能一小时，行离才把自己完全塞进了林愿怀里，慢慢的开口，声音虚无缥缈，好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你知道吗，我其实从来没有怪过她，至少没有因为自己怪过她，毕竟是她，把我生了下来。可是，她却对不起我的爸爸，奶奶和爷爷，她走后发生的种种，可以说都是她不负责任的不告而别造成的，这些苦难，原本都可以不存在，却因为她一个人……”

行离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砸在了林愿抱着她的手背上。

林愿一下子就慌了，今天下午，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她都只是眼眶发红，却没有哭，这会突然的崩溃，吓得林愿连忙把她扭过来，抱进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呢，没事了，你看你多棒，那么小，就能干这么多事！”

行离埋在林愿的脖颈里，紧紧搂着他，抽抽噎噎的开口，

“可是，可是她却一丁点的愧疚都没有，她只说她对不起我，可我爸爸呢，我奶奶呢，没有她做的那些事，他们何至于这样，她始终是我的妈妈，我没办法恨她，可是，可是，她不该……”

怀里的人哭的说不出话来，眼泪浸湿林愿的内衫，让他的心都像是被人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真疼。

林愿拍着怀里人的背，小声的安抚，

“我知道，我都知道，行离，这不是你的错，是她不对！是她抛夫弃子，是她拿走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面对着自己信任的人，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林愿，在种种事情的打击之下，行离最终还是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所有恐惧，

“不！不！是我，都怪我！如果没有我，没有我得的那场病，她不会支撑不住离家出走的，她就会留下来，爸爸就不会受伤，奶奶的眼睛就不会落下毛病，都是我，都怪我！”

行离从林愿的怀里抬起头，拽着他的衣服哭的声嘶力歇，就像一只突然暴露在阳光下找不到任何隐藏地点最终崩溃的小兽，看的林愿眼眶都有些发红，额头青筋冒起，

终于忍不住，再次把人一把拉进了怀里，低头用力吻住。

咸咸的眼泪不断的流进二人相贴的唇角，无论行离怎样挣扎林源都不放开，就算是她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嘴里渐渐弥漫了铁锈的味道，

仍然没有放开吻住她的唇。

最终，行离落下阵来，渐渐没了力气，眼神也逐渐清明，甚至有些空洞。

林愿才放开吻住她的唇，把人紧紧搂进自己怀里，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头发，额头，鼻尖，脸颊，安抚着她颤抖的身体，

“不怪你，就算没有你，她也终究会离开，她可能始终都认为，自己因为恩义嫁给伯父是一种胁迫，是她自己自私自利，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你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行离抬起头，眨着红红的眼睛看向抱着自己的人，

“是吗？”

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信任瞬间击中了林愿的心房，他低头，吻了吻她带着丝丝血迹的唇，

“当然！所以，别怪自己，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要胡思乱想。我熬了粥，吃了饭然后就睡觉，我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

说着顺手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擦着面前小人儿脸上的泪水，

“看你，哭的跟个小花猫是的。”

宠溺的语气让行离微微脸红，却没有动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任凭着身边的人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