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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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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才不会真心为陈婆子穿孝衣,恶婆子死了,她巴不得,恨不能燃放三天的鞭炮庆祝一下,哪里还会为那婆子掉眼泪。但她做为陈柄君的正头娘子,却也不能做的太出格了,否则对她的名声也有碍。思前想后了片刻,她决定走个面子场,将扯下的白袍子穿在身上,算是为陈婆子戴孝。

就算死穿上白袍子,她也哭不出来,甚至连干挤眼泪都不能,既然哭不行,笑总该行了吧!她暗自思忖着,打了水洗漱,对着镜子化了个精细的装扮,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官粉,仔细地描了眉毛,点了胭脂,画了眼线,将眼尾挑长,让本来大而圆的眼睛显得细长了些。

一通装扮,让本来八分颜色的她画成了十二分,人说要想俏一身孝,穆青一身白衣,脸上妆容精致,本来该悲戚戚哭泣的脸上眉眼含笑,在院子里走了一场,一身白衣飘然若仙,恍若仙女下凡,顿时惊呆了众人。

陈大庄里的乡亲百姓都知道陈家婆媳不合,三天两头的吵闹,以往的时候都是陈婆子欺负小媳妇,陈柄君嫌弃自家娘子颜色不好,也不帮衬。农家里谁家不是从多年的媳妇熬成的婆婆,所以直到穆青穿来的时候,村里人对穆莲的印象都是木讷寡言,面黄肌瘦,一脸的病气,随时都有可能死过去的病秧子。

待到穆青穿过来时,陈大庄里的人看到在棺材里产子复生的穆莲,也没啥惊奇的,顶多是传几句闲话,陈家的小媳妇身子不好生孩子死过去了,办丧事又在棺材里活了过来,穆家人不愿意,住在陈家侍候了小媳妇一个月,养好了身子才走。

陈婆子更是受不得气,几乎是天天咒骂宣扬穆家丑事,所以,陈大庄的人对穆青多是闻名多与见面。如今她这么姿色艳丽的模样,忍不住的倒抽了口凉气,这陈家小娘子貌美的模样简直是无人能比,陈柄君个穷秀才真是艳福不浅。

陈柄君自从穆青出了屋门,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身子,那眉眼之间的清丽比之他刚见到穆莲时更加惊艳。他穿着一身孝衣,跪在灵棚里,本来要伏地大哭,却被自己的娘子给惊了魂魄。村里帮忙给陈家办丧事的众人,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还以为是亲娘老子死去他心伤不止呢?未料想他是被自家娘子的美色迷昏了头脑。

陈婆子死了,陈家没有后宅掌家的妇人,新进门的崔寡妇崔四娘便暗自盯上了库房里的钥匙,多次想拿在手里。都被心眼小的陈老汉给要了回去,陈老汉虽说是个甩手掌柜的,对陈婆子的死不上心,但也防着崔寡妇呢?将陈家的库房钥匙看的像眼珠子似得,就怕村里人乘乱,偷拿偷用了陈家的东西、

崔四娘盯着陈老汉手里的库房钥匙,两只眼睛像是淬了毒似得,黏在了上面,她也不给陈婆子跪棚,只跟在陈老汉后面一刻也不离。看到他开库房给人拿了东西,便赶忙走过去扶住他说:“老爷你当心身子,现在你就是我们娘儿俩的命根子,若哪里有了不好,我们娘儿俩能依靠谁呀!”说完,还拿衣袖装模作样的擦拭眼角看不见的眼泪说:“我整个人一颗心都给你了,你还拿我当外人待,你说我这心里真像是装了块冰疙瘩一样,你个狠心黑肺的死汉子,我咋这么命苦呀!两个男人,一个短命死的早,一个防贼似得防着我。”

陈老汉对她的体贴非常受用,崔四娘今年才三十出头,容貌也有几分颜色,人又风情,一身的软肉迷得他晕头转向,不然也不会趁着陈婆子病重将她纳进门来。如今他正在热乎头上,眼下崔四娘这么连哭带撒娇的模样,让他心里顿时像被灌了迷药一般的讨饶了,边摸着她的手边说:“四娘,现在那个碍眼的婆子死了,库房这些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你着急什么,大郎刚归家,村里人都看着呢?再说家里还有大郎媳妇呢?你是个后进门的,等过段时间在说。”

崔寡妇哼哼唧唧地冲着他撒了会娇,抹了几把眼泪,哭哭啼啼地说:“老爷,我进了陈家门,就是陈家妇了,往后家里的琐事操持还不都是我。就大郎媳妇那模样能掌家吗,若你存着让大郎媳妇掌家的心思,我还不如死了好。你瞧瞧村里人都说大郎媳妇是个起死回生的恶鬼投胎,陈婆子那么厉害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就忍心让那恶鬼投胎的妇人磋磨我。”说完,两手一捂脸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在陈老汉怀里扭股糖似得乱扭,片刻就把陈老汉扭出一身的活,差点把持不住的将她当下就给办了。

穆青坐在灵堂里面的小凳子上,身上垂下来的肥大孝衣正巧将凳子遮了个严实,陈家就陈柄君独一个,她作为陈家的正头娘子,也不能总在外面抛投露面,给陈婆子跪棚她又不愿意,便让穆丰将家里的凳子腿锯断了给她坐。

陈老汉和陈柄君父子都是个散财的性子,在外倒也交接了不少的朋友,这来奔丧的除了同村里的本家和乡邻,大多是父子两人的好友同窗,陈家也收了不少的礼。

与陈柄君不停的出去招待前来的同窗好友相比,陈老汉可是躲着清净了,他除了给人拿钥匙开库房的门,就是搂着崔寡妇躲着灵堂里耳鬓厮磨的打情骂俏,两人恶心巴拉的调情话,让穆青坐在里屋的灵堂边上都听不下去了。

崔寡妇这是当她性子软好拿捏呢,敢这么给她上眼药,别说她对陈家库房里的财物还真没上过心,这下崔寡妇一说,她还真就上心里。走了陈婆子个惹人恨的花狸猫,崔寡妇这个掉尾巴的花貂鼠还想在她面前耍威风,两个老不要脸的明知道她在外间灵堂里,还敢这么大声的说话。崔寡妇这是冲着她示威来了,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是不是,看她不炸了她敢伸出来的爪子。

她使劲的冲着里间咳嗽了一声,扯着嗓子假哭道:“我的那个婆婆呀!虽说你活着我们婆媳不合,但我也没盼着你早死呀!你这么一死不要紧,大郎可成了没娘的人了,人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这刚死,就有人开始惦记陈家的家财了。可怜的大郎,以后可是咋办,十年寒窗眼看着就让那些个黑心的妇人给断了前程,我的那个婆婆呀,你睁开眼,活过来,让那个心黑的人看看,你家儿子媳妇还有人照应呢?人说没娘的苦,没娘的惨,可怜陈家大郎娘才刚死,就被人给算计上了,这搞不好命都没了,这人世间,可是真苦哇!”

穆青这么嚎了一嗓子,吓坏了陈好汉和崔寡妇,两个人满脸通红的从里间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陈老汉看着坐在凳子上假哭的穆青,怒气冲冲地说:“大郎媳妇,你犯了什么疯病,胡言乱语的,莫不是你也想随着你婆婆去了。”

崔寡妇狠狠地白了穆青一眼,她在陈老汉身后站着,温言软玉地摸着陈老汉的后背说:“老爷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正是中了那些恶人的圈套。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子重要,不用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可是陈家的一家之主,那些小辈都得听你的,顶撞公爹是为不孝,合该惩罚大郎教媳不严之过。”

穆青本来低着头哭嚎着,听到崔寡妇这番话,她倏然抬头看过去,见崔寡妇躲在陈老汉身后,穿着一身墨绿长褙子,一件白色绣花裙子,头上挽着双发髻,鬓发边戴着枝金钗,看起来很是体面,就是面相稍嫌风情了些。

“谁给你的胆子,也敢来管陈家大郎的闲事,你充其量不过是陈家纳来的一个小玩意,给你三分颜色,你还敢蹬着鼻子上脸了,臭不要脸的娘们,给我滚出去。”

穆青说完,转头看向陈老汉,换了个声音,娇滴滴地说:“公爹,你说我说的可对,崔寡妇不过是你纳进门的一个玩意儿,哪里有资格沾惹陈家的家务琐事。”

她说着挺胸抬头,晶亮的眼睛看了陈老汉一眼,又转向他身后崔寡妇,她今日专门化了妆容,眼睛本就黑白分明,上了妆容以后更加明亮,仿佛暗夜里一颗闪烁的星。冷冷地盯着崔寡妇,眼神里嫌弃的不行,那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个多么腌臜的物件似的。

陈老汉看到她的模样,吃惊的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他这个儿媳妇,先前脸色蜡黄,憔悴不堪,整日里病怏怏的,且木讷寡言的厉害,见了就让人厌烦。他从未多看过第二眼,所以,就算知道陈婆子磋磨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没看见,万万没想到,今日一见,简直让他惊为天人。这等颜色,别说在镇子里,就算是在整个钟山县也难找到,他只顾着发呆了,哪里还会管她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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