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宋弈把画丢在一边,随手又在上面扔了一把瓜子皮:
“这人有什么好画的,晋国难道没有美人么,瞧着也赏心悦目些,要我说,与其画人的功夫,倒不如画些金银元宝,哪怕用不到,看看也是好的。”
穆琏哭笑不得,将画拿了过来,把上面的杂物抖落了去,用手轻轻拂过画上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喟叹道:
“你不曾见过他,便不知,他是那样好的人,这画虽好,却及不上他分毫,若他还在人世……”
穆琏兀自出神,烛火下明灭斑驳,倒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中。
宋弈似乎吃了一惊,半晌,道:
“世子你……”
穆琏笑了笑,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是世家子弟,自小被选做了伴读,常年跟着那十七,十七是庶子,母族祖上很有威望,后来却衰败了,在宫中的日子不大好过,二人却很是亲厚,人人都知道跟着十七没有盼头,他也不晓得避一避,只是一昧跟着……”
穆琏见宋弈不言语,以为他听得倦了,便转了个话头,指着画上的字,笑了:
“你可知晋十七对待他很是不同,这画上的题字,‘折枝一段赠与君,试问君心何处。’你可知何意……”
宋弈忽然被问起,面色一惊,抬起眼,惊慌,且失措,耳畔亦些红,穆琏笑了:
“又不是写与你的,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宋弈眼睛转了一转,便哎呦呦的叹气道:
“世子何必取笑,从前小的不过讲个玩笑,世子便连扇子都不要了,小的比不得殿下沉稳,偶然间听了,自然是有些讶然。”
穆琏定定的望着宋弈,忽然开了口:
“宋弈,你老实讲,你之前冒死救的,究竟是兄长,还是旁的什么人。”
宋弈似乎笑了笑,却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小的不知,殿下是何意。”
穆琏看着宋弈的眼睛,清如湖水,却始终看不见底,穆琏拢了一盏烛火,坐在了宋弈旁,用收起的画卷在宋弈的心口处点了点:
“比如说,心上人。”
这几日朝中多有折子,多半都是在上书齐王,这中途冒出来的伴读,万万使不得。
就连左丞也递了一道,写的义正言辞,说宋弈在相府就很不中用,府里御赐的东西也险些砸在这小子手里,让世子小心些,不可贸然托付。
齐王自从上次后,倒是再未言及此事,只不过,把朝中近日的劝诫的折子收了,一并送到世子书房,让世子好生看看。
一连几天,穆琏都是坐在亭内,把折子气定神闲的一一瞧了,然后问一旁的宋弈,可画好了不曾。
宋弈忙的人仰马翻,满手的墨,满脸的汗,陪着笑脸,递上了几日的成果:
“世子您瞧,可还满意?”
对于这画的评价,还是德顺说的最委婉。
这纸是好纸,
墨是好墨,
照着画的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穆琏把画扔给德顺,笑了:
“德顺,去把这画贴在本王的书房内……把本王画成这副模样,你这个月的月银怕是不要想要了……求饶也不管用,不过你若能想几句好的,本王替你写了上,月钱或许便不扣了。”
宋弈苦不堪言,对世子陪笑道:
“小的若是有这般才情,能题得了字,还会被殿下扣月钱么?殿下莫要为难小的了。”
穆琏好整以暇的坐着,命德顺传膳,然后指了指画,道:
“若是你能题的好,本王再涨你的月钱,这样可成了?”
穆琏并非真的要他想出什么难得的来,谁知一向见了钱财便八面玲珑的宋弈,今儿个竟是涨红了脸,横竖说不出一句场面话来。
穆琏仔细端详着宋弈,挑眉道:
“你平素里惯会说些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宋弈一脸苦不堪言,忽然不远处传来走路的声响,似乎走的不是很稳,深浅不一,待走到近前,停了下来。
宋弈只看了一眼,便忽而弯了眼,笑了:
“长别不知天渐晚,思君恍隔三重秋,兄长,是这样说的么。”
不远处是一个年轻公子,笑如江畔晚风,拂柳携风而来,提笔将字写了上去,对着宋弈笑了笑,然后对行礼道:
“见过世子,舍弟受召,一连三日,久往不归,身上又带着伤,故来探看,若阿弈言行有不妥之处,还请世子莫要怪罪,若罚,便记在楚某身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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