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那天以后，舒乔便被孟承佑留在身边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孟承佑病得极重，白日里几乎咳得下不了地，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卧榻上等府里的下人丫鬟们送各种补药熬成汤以后端进来，由舒乔坐在榻前，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

“公子，小心烫……”舒乔每次喂他之前都要先试一试温度，如若太烫便吹上一吹，偶尔舒乔会听到几声低沉的笑，但抬眸望向睡在榻前的人时，又觉得是自己幻听。

他每日都会给孟承佑擦洗身子，解开他的衣带，用温热的棉布给他擦拭，孟承佑被他伺候得很舒服，没人的时候便哼了几声，有时候也会逗弄他几句，问他怎么这么温顺。

舒乔低声应着，“我想活下去……所以公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孟承佑顺着目光望过去，看到的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给自己擦拭身子的舒乔，眼角的那颗泪痣，惹人垂怜。

过了几天，管家弓着身在榻前小声地催促孟承佑尽早除病，只听见孟承佑极低地叹了一口气，一面咳嗽一面低声地和管家说道，“孟生，再过几日吧，要行房事也要让我有行那房事的气力……”

管家面色焦虑，擦着汗对孟承佑说，“公子，这事越早越好，那瞎子说您是魔病缠身，只有你把那东西彻底过出去了您病才会好，要不然……”管家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下，回头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舒乔，才转过来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一会儿我让下人送几味专门行那事的补药进来，为了您自己的身子，您受累……”

孟承佑摆着手摇头，捂着嘴一个劲儿地咳嗽，“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说了，先让他在身边伺候着。”

管家见自己说不动他，只得低着声应了一声是，心里却想只得将这事儿禀报老爷，让老爷来定夺。

公子从小就生的菩萨心肠，恐是因为心生善念才没答应，但这事实在耽误不得，当初从舒家买了这人就是为了作“药引子”，要不是看他生得面容清秀，也好让他凭着这张脸让公子行事，孟府怎么可能会给那舒大那么多银子，当时那瞎子和老爷说的话他在一旁可是每一句都记在心里，越快越好，不然待妖气吸干身子，纵是大罗神仙也也回天乏术。

舒乔被管家叫到了房外。

孟生虽然年纪大了，但一对断眉下横着一双细眼，显露出的面相阴狠凶恶。

舒乔有些怕他。

“你也来这儿伺候了几日了，”孟生立在窗下，声音低沉，“我们把你从舒家买进来你就是我们孟府的人，是死是活全由我们说了算，这一点你清楚吗？”

舒乔抬眸望了管家一眼，张嘴愣了一下，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公子心善，两天前的夜里便留了你一命，但他这病可拖不得，我们买你来就是让你替公子除灾的，你替他受了这份罪，待你死后也怪不得我们，你天生命贱，怨不得别人。”

管家一面说着，一面使了眼色给一旁的下人，待舒乔还未反应过来，两个下人忽然上前一人拽住他的一支胳膊，管家冷着眼吩咐道，“把他的嘴撬开，把药一点不剩地给我灌进去！”

下人领了命，立刻上前撬开舒乔的嘴巴，端着早已熬好的chun药一口口给他灌进去，舒乔想挣扎，想叫喊，可他全身上下早已被人控制住，哪里还动得了半分！

汤药顺着他的脸往下灌，他啊啊地叫着，鼻子耳朵都有液体灌了进去，管家眯了一下眼，只怕这里声音太大吵嚷到公子，低声吩咐着，“拖进去柴房，等着药效有了再把他放进去公子的房间。”

他转头吩咐着另外的下人，“再准备一副药效强的，一会儿给公子端进去，就说是平日里吃的凝神汤。”

舒乔被暂时扔进一间僻静的柴房里。

他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刚才的汤汁有很多是往鼻子里流进去的，他呛得眼里全是泪水，好一会儿，才慢慢缓了过来。

隔绝了光源的屋子，倒比直接暴露在阳光下更让他心里好受些，舒乔想起刚才管家和他说的那些话，原来，原来他们把他卖了，让他给孟家做替死鬼的。

舒乔蜷缩在角落里无声流泪，原来总归逃不了的，他以为只要万事听公子的，就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老天还是不肯待他好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