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大家正边吃边闲谈，庭院外突响人声，有人一路朗声大笑着走进来道“你们都在吃什么，老远的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

云少泽掰开一只鸡腿，大大地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道“来得晚不如来得巧，你有口福了，这是王妃嫂嫂研制的叫花鸡，你要再晚一点可都没了”

来人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拖过一张凳子在桌旁坐下，见众人直接上手，甚至连雪公主也不顾礼仪拿手抓着吃，便好奇道“这般好吃？我也尝尝”说罢便要抢过云少泽右手的鸡。

“喂喂，桌子上有，你自己剥皮，抢我的干嘛”云少泽一闪身，急忙叫道

“这黑糊糊的？”

凌妃清笑着帮还不明所以的人，剥开了一只叫花鸡，递到他手里

“好吃吧，这是本少爷亲自出手的，你小子有口福了”云少泽一面吃，一面洋洋得意地炫耀。

“确实，别有一番滋味，你确定这是你做的？”炎阳游离大江南北，吃过的美食不胜枚举，因此吃起来还算斯文，以他对云少泽的了解，这位可是手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故而不信。

云少泽不理会他，转而问道“你这三个月的，又游到了哪个山旮旯”

“去了河川”

“可有什么奇闻异事”乔高文也好奇道。

“倒是有一件诡异之事”

众人却一齐睁圆眼睛，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连身边伺候的小厮和丫鬟们都纷纷竖起耳朵。

因为他们非常了解炎阳，这位监察司几乎是游遍大半个帝陵国，走的路多了见识也就广了，每回都能讲出惊天动地的故事来，不同与客栈里那些无根无据的说书，他讲出来的故事多半是真实发生的，当然其中有些情节也被他略加渲染，尤其是有关于他如何英勇的细节，但不影响听众们的热情

“什么诡异之事？难得是狐狸精变身小美女偶遇进京赶考的书生，然后来一段凄惨唯美的爱情悲剧？”乔高文猜测道。

“快说说，别吊人胃口了”云少泽催促着。

云少泽咽下一口鸡肉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年河州巡抚陈光，上奏河川遭大旱，粮食所收寥寥无几，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云少泽略一回想“这算什么怪事，我记得陛下让户部拨了五百万两白银赈灾了啊”

“怪就怪在这里，陛下确实是让人拨了五百万两白银，按河川将近五十万户家庭，那么每户至少也分得到十两银子，寻常百姓一年的花销也差不多这个数目，可是我去走访时，河川的人口竟然大幅度减少，一户人家也就两三个，甚至有些只余一人，我一问，竟说是前年旱灾饿死的。”

乔高云震惊地长大了嘴巴“有这等事！你的意思是说赈灾银两被人私吞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道“不可能啊，经过贩卖人口案件，朝野上下无人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唯恐触了龙须，在这紧要关头上谁敢顶风作案，阴奉阳违”

“起初我也不信，一连走访了好几个县城，都说只收到了二两的赈灾银，我昨日去户部查了，账册记录确实是拨出了五百万两赈灾银，只是不知道这银两在沿途中究竟被谁贪污了。”

乔高云端起茶桌上的茶啜了一口，再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很困惑“这不合情理啊，怎么没有见有流民涌入京城？也无人上京告御状啊”

“兴许是被镇压下来了吧，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几番镇压下，他们纵使有这个心思也不敢贸然行动，再者越级告状可是要受刑的，这刑罚下来也不知还有没有活命，哪里还敢告状”云少泽略微沉思了一会道。

司徒辰拢紧身上的大氅，抬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少爷一向大大咧咧的，此时竟说出了这番话，倒是一针见血，又或许这大大咧咧只是表象。

“都看着我干嘛，我瞎说的”感觉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数道目光，云少泽颇为不好意思地想挠挠后脑勺，看到油腻的手又放了下来。

乔高文赏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又道“那这河川百姓现今如何了”

“情况不太好，这两年虽风调雨顺，但前年的创伤并未恢复过来，往时一户人家多半是五口人，现今只是三三两两，有些甚至只身一人”

炎阳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声细微叹息却直击在场人那颗坚硬的心脏，油然生出一种酸楚。

是很不好，二百几十万的人口，粗略估计饿死的将近一半，能活下来的多半都是正值年轻的壮年，如今也已经骨瘦嶙峋的，可见当时的饥荒多么的严重，他走访村子时看到的都是破碎了的家庭，他一询问，一大老爷们就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他看着都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