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 / 2）

水真冷，更惨淡的是水下竟然还有汩汩暗流，迎面阻挠着他在水中前行，手脚麻木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赤手空拳从冰块儿中挖出一条隧道。得赶紧找到出口！

他逆流朝着刚才云栖梧随手一指的方向，急切的找寻着。可是这个水潭像是也在随着他的游动在长大一般。慢慢的，她的衣服开始变得沉重，头顶靠近睡眠的部分，已经开始有心的水在慢慢结冰，把缝隙之中的空气又挤压的更加稀薄一些。

沈星辰再次探出鼻孔，呼吸了一口，再次入水。可这次不同，他再次沉入水中之后，水下变得安静的如同一片死水，水流也消失了，头顶的冰块开始越来越厚，从半透明的白色变成了灰蓝色。整个水潭似乎变成了一罐冰封的香油，而沈星辰是掉进这桶香油中的一只绝望的老鼠。

他慌了，连忙浮到冰面之下，捶打冰块，不用说，自然是毫无声响。他放弃了向上突围，想要借着仅剩的一些力气和胸口的一口气找到出口。心中的恐惧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害怕，只能拼死一搏，手脚机械的快速拍打着如同浆糊一样的冰水。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恍惚间，他回到了天门山。山门步梯的石阶之上，竟然躺着一众弟子，不知是死是活。他连忙搬开他们，露出脸来挨个清点。其中有付穹，休师兄，竟然还有二娘。他们浑身是伤和黑灰。

‘你们怎么了，师兄，二娘？！’ 沈星辰叫喊着。

‘快跑，天青！’ 二娘沙哑的嗓子对他说道。

‘出什么事了，二娘我背你走！’ 说罢星辰背上二娘，就要往山下跑。

突然背后一声大喝，‘沈星辰！站住！’ 星辰觉得危险，不敢停留，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装作听不到，继续向山下跑去。

这时，他觉得后背突然一阵剧痛，脊背受过伤的地方被插入了一把匕首。

二娘从她身上跳了下来，和背后的来人站在了一起。沈星辰扭过头去，发现二娘和那人变成了金掌门和姚掌门的模样。

‘你这妖怪！’

此刻的沈星辰怒气冲冲的望着他们，‘你们把天门山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面回来？！’ 姚掌门说道，‘天门山被你这个叛徒牵连，已经成了妖怪洞府。满门弟子都异变了！’

‘我问你们呢听不见吗？！’ 沈星辰发怒了，‘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金丛说话了，‘我们只不过是像你父亲帮你一样，帮他们剔除了妖骨。现在你再想蛊惑他们，也已经不可能了！’

沈星辰有些糊涂，父亲剔除的明明是他的仙骨。这两个老东西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欺人太甚！

他也不做理论，只是暗暗的闭上眼睛，从心中和手中聚齐了力量，脑海中浮现出二娘，师兄，父亲的脸，他们在火焰和血泊中喊着。

‘无悲悯，无宽爱，你们修仙何用！’ 随着沈星辰一声大吼，他的全身像浇上了桐油的火球，燃烧了起来。他的速度也变得飞快。他冲过去一手一个捏住了金、姚掌门的脖颈，二人被烫的大喊大叫。皮肉烧焦了，头发烧了起来，连天门山的草木，都开始在火焰中变形，噼里啪啦燃烧了起来。

‘烧吧！’ 沈星辰心中想着，竟然充满了愉快和能量。他发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 ...

云栖梧自把沈星辰扔进冰窟，便出了洛神谷喝茶去了。此刻，他端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已经过去了半天，天色就要黄昏了。星辰若是还不能出来，要让云澈去药王谷叫云峥准备好给星辰续命了。

突然，后山传来一阵闷闷的响雷。似乎是地下传来的爆竹声。声响让整个停云谷冬日脆弱的树叶都洒落了一地。云澈在第一时间，御剑来到了云栖梧的面前。

‘父亲，你没事吧？’

看到云栖梧手中的茶杯洒落，身上都是茶水，他却面色紧张的让云澈安静，仔细听着刚才雷声的余响。

云澈突然反应过来，‘是星辰？！’ 他转身就向洛神谷方向飞去。云栖梧也起身跟了上去。

洛神谷入口之处的崖壁上滴答滴答的落下急促的水滴，谷中也像停云谷一样，弥漫着水雾，甚至比停云谷更加潮湿，水汽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人的发梢和衣袖。谷中的冰霜和寒冷已然不见，昔日并不深的水潭，这时不仅没有了厚厚的冰块，连蓄水都消失殆尽。只留下刚刚没过人膝盖的一片水洼。两岸水木虽然挂着水珠，但是有一股焦糊气息，小一些的水珠干脆挂在枝头荡漾几下，变成水汽飞舞离开了。

云栖梧先发现了趴在水塘之中的沈星辰。他面朝下，在低矮的淤泥之中，像是死了一样。浑身散发着水汽。云澈跳下水潭的大坑，要去拉他出来。被云栖梧阻止。

‘澈儿，用凝冰术护体，再去救他。’

云澈想了想，便照做了。果然，沈星辰的周身滚烫的像是一块烤红的烙铁。他结着一层冰霜躲在凝冰咒之中，双手还是感觉到灼烧。再看水塘之中翻过身的沈星辰，他气息紧凑，满脸通红。但是浑身上下却没有受伤。

‘父亲，星辰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不是。’ 云栖梧一直在思考，似乎不愿意被打断，‘你先带他回去，让云峥和你一起照料他，给他降温就好，不需用药。明日就会好的。’

‘是。’ 云澈应下，带他离开了。

云栖梧缓缓的在水潭边的泥土岸上坐下，望着满池干涸的淤泥，陷入沉思。

‘果然，还是炎阳咒。’ 他这么想着，背后有一丝寒凉。天青就是族血的继承人。

沈灼赌对了，若是中秋之前没有废掉星辰的‘仙骨’，天青和‘鉴心’相遇，一定会唤醒镜中桃三的魂魄。毋宁还未除掉，桃三的魂魄会立刻被毋宁吃掉，毋宁冲破禁锢只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仙界此时还没有能力去应对毋宁的反扑。

可现在的星辰，没有了那块骨头，天选之力，他如何驾驭？云栖梧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费神了，他想得天色都漆黑一团，周遭又冷了起来，这才缓缓的离开洛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