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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之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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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吧,揭开吧!

往事如此揪心又如此甜蜜,

让现在的我们俗不可耐不堪入目。”

许曼一页页翻过去,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

我爱你。

真的爱你。

爱你。”

陌生的笔触,短短的三行,不知为什么,许曼仿佛听见那个人充满绝望和深情的呐喊。

忽然,耳边传来了叩门声,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咨询室门口,眼神锋利,眉宇间有如刀刻般的两道痕迹,整个人看上去精明严厉甚至有几分冷酷。

“曼曼,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下一位来访者的预约在半小时之后。”许曼站起身,“孟叔叔,请坐。”

孟衡之没有选择黑色卧椅和弗洛伊德榻,而是走向书桌对面的旋转椅,虽然第一次光顾心理咨询所,他的直觉很是精准。

“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简短的寒暄后,孟衡之旋即坐下,轻咳一声,“你知道,我和小筝她妈妈离婚了。可最近才发现,她在离婚前瞒着我转移了部分财产,我希望这部分财产最终也能公平分割。”

“孟叔叔,您说的这件事,似乎和律师谈更为合适。”

“这我当然明白,不光你们心理医生的时间就是金钱,企业家的时间也同样分秒必争。问题是,于娜娜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有多严重你比我更为清楚;偏偏小筝现在和我形同陌路,不可能坐下来商谈乃至同意我的正当要求。这样一来,就不得不走法律诉讼的程序,如果她妈妈不能作为正常人出庭,那就只好把监护人小筝告上法庭。可是,父女反目为仇对簿公堂的画面一旦被公众知晓,这个再正常不过的诉求不仅沦为供人喷饭的谈资,也实在有损我这个企业负责人的形象了!”

“所以,您想让我做些什么?”

“能否帮我劝一劝小筝她妈和小筝,主动将这部分财产归还,从此两清,互不相扰。我知道她们最信赖你了,不管于娜娜对我怎样的不满,身为母亲,她也不想看见女儿和父亲闹到公堂对峙的地步吧。”

“现在要提起诉讼的是您。”许曼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您的意思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代为转达。”

许曼射来的锐利尖讽的目光让孟衡之一愣,只是那凝视譬如朝露,转眼就消失不见,仿佛是他的错觉。

理智、专注、克己、自律,不对任何事物妄加评论,这是孟衡之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孩的评价,在许曼身上,有着连他这个年长者都无法拥有的亘古品质,这也是身为父亲放心孟筝与她交朋友的主要原因。

看护小李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插进花瓶,回头看了看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似乎对一切都已麻木的于娜娜。

看护注意到这个不是盯着壁炉里的电子炉火,就是望天花板一动不动,憔悴得不像话的女人忽然动了动眼珠,暗淡的眸光染上了些许的神采,这样情况通常不会出现,除非……

正想着,耳边传来了开门声,眼前出现一个长发及肩,眉目清秀的女人。

“你好,许医生,今天不是周六,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疑问句,小李的语气却异常欢快,长时间和一个几乎不说话的病人呆在密不见光的屋子里,实在是乏味沉闷,许曼的到来让她得到了片刻的轻松。

“我来看看于阿姨。”

“那我先出去了,午饭在这吃吗?孟小姐不在家,于阿姨一个人很孤单的。”

“好,我会留下吃午饭。”

“您想吃些什么?”

“随便,都可以。”

看护小李离开后,于娜娜朝着她的方向伸出双手,许曼心领神会地搀扶她坐起。

“我真高兴,你今天会来。”

她眼里的神采是真实的,就像黑暗的溶洞里燃着的火光,既精彩地燃烧着,又随时酝酿着燃尽后的熄灭。

“我帮你梳梳头。”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曾经拥有的透着蓬勃青春的秀发,如今却呈现出颓然的凌乱。

这让许曼想到去世前一个礼拜的妈妈,曾经不化妆绝不出门的她像被什么压垮了似地穿着睡衣,不修边幅地坐在梳妆台前,不论女儿怎么询问,都紧闭双唇,坚守沉默。

“好啊。”于娜娜惬意地闭上眼,感受许曼用发梳穿过她的发间,“今天不是礼拜六,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孟衡之,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记得,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丑。”于娜娜清醒得让人诧异,语气中毫不掩饰她的鄙夷,“除了惦记我的钱,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地方。”

“在发现我妈生病之前,我都不知道她是那么地爱爸爸。”于娜娜的这句话彻底推翻了孟筝的结论。

许曼不知道,如果孟衡之听到前妻对自己的评价会作何感想,是会说她真疯了,还是恼羞成怒变本加厉地计算他该得到的财产?不过,为了避免刺激于阿姨,更不能转达孟衡之的意思了。

“对了,我要送你件东西。”于娜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枕边东找西翻了会儿,指着床头柜,“帮我找一下。”

许曼拉开抽屉,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把钥匙。

“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于娜娜拍了拍她的手,从她突然绷紧的肌肉和有力的拍打中,可以感受到一种隐秘的急切和激动,仿佛小孩子想向大人报告自己深藏不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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