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沈嘉道：“能走吗？”

季聪傻愣愣用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后就不动了。

几个女生频频回头看向他俩，目光里都是担忧，沈嘉抬头，正对上郑芳华，稍一迟滞，转头对身边的男生道，“书包扔我家去，我送季聪去医院。”转手又扔了一串钥匙给那男生。

这男生是沈嘉的球友，周末偶尔约沈嘉踢球便会上门找他，对沈嘉的住处很熟。他拿了两人的书包问要不要帮忙，沈嘉示意不用，拍拍季聪的脸道，“背你。”

季聪仿佛听懂了却又不动，沈嘉背过身，抓起季聪就往自己身上带，很轻松就把人背了起来，稍稍调整姿势将人背稳了些，便快步走出了教室。

季聪清醒时必然不会如此乖巧地让沈嘉背他，大庭广众的他得羞死，可是现下别说是反抗，连脑子都不大好使，只觉得自己身贴一个温暖的物事，一颠一颠，仿佛在坐船，浮浮沉沉，舒服极了，只想睡觉。

沈嘉背起季聪的那一刻，两人胸背相贴，季聪无力低垂的脑袋使得两人几乎呈交颈之姿，因发烧而灼热的气息伴随着急促的喘息直往沈嘉脖颈里钻，几乎要灼伤他一般。可是沈嘉走的却异常平稳，那脚步有力而坚定，直视前方的样子仿佛是为了守护什么而征战的斗士。

医院离中学并不远，沈嘉步子又快，走了二十来分钟便到了，急诊小护士赶忙上前来问候，一看是季聪，都认识，忙指引沈嘉把人放下，一边找人去叫姜芸一边拿来温度计给季聪量上。

沈嘉轻轻把人放到长椅上，立刻又转身固定住季聪，他几乎处于昏睡状态，沈嘉蹲下 身，与季聪四手相握，不让他倒下。放下季聪的一瞬，后背的温度也随之消失，他的心也随着安定了下来。一路上范柯丞和谢韵梦魇般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眼前，经过几十天的发酵，画面中的面目本已渐渐模糊，可是此刻却又异常清晰起来，他能看到范柯丞若即若离贴着谢韵时眼中的宠溺神色，也能看到谢韵飞扬神色中的一抹安心。沈嘉不懂那是什么，但与季聪亲密相触后却让他躁动了很久的心得到了安抚，不明所以的情绪得到了平复，当他直视面前的这个人时，他知道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走的更近，他明白自己的欲望在哪里了。

他的欲望是季聪。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嘉如遭晴天霹雳，却又心有欢喜。

在这个极易情窦初开的年纪，沈嘉这样早熟的男生不是不懂女生对他的喜欢，也并不觉得她们讨厌，只要做的不过分，他只当不知道就好了。父母与他谈起这个话题时也从来都是冷静泰然的，沈嘉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早恋”这个概念，自然也不觉得“早恋”是不可以的。他因为性子显冷又过于早熟的关系，同龄且走的近的朋友极少，倒是很少跟同龄人谈论这个话题，也没有经历过这个年纪男孩之间对于谁喜欢你或者你喜欢谁的揶揄玩笑。当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感知，他有不少球友，偶尔踢球的间隙能听到一些他们的交流，往往都是在一些大胆的女生围观他们踢球之后。沈嘉在一边等待或者休息时自然会听到什么，但几乎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也很少有人跑来跟他开玩笑，最多大家发现哪个女生冲着沈嘉来的时候在背后小声笑闹一番，沈嘉听到也只当听不到，大部分时候他是踢完球发泄完精力打个招呼直接走人的。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对女生提不起兴趣有什么问题，现在才发现自己不是不会心动，只是对象是个男生。他纵然家教宽松，对“早恋”也没概念，可自己喜欢上的是个男生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发现是不太对头的，身边明明都是异性相吸。可转念想到范柯丞和谢韵，他又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他们那么自然又自得，谢韵虽表现的一脸嫌弃，可沈嘉就是看得出来他极度依恋范柯丞，范柯丞则是无比受用之外听之任之，明显地惯着谢韵。他既不觉得他们奇怪，更不觉得他们恶心，反而因为他们，在面对季聪时，内心有种隐隐的期待。

沈嘉神色复杂地看着昏睡中的季聪，刚刚安定下的心又躁动了起来。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可这答案的出现却也伴随着更多的问题，心中的不安与欢喜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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