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抹布(2 / 2)
他真的很受欢迎,似乎所有人都能在他身上找到欣赏的地方。
陈意也不例外。
没有人是天性喜阴沉和灰暗。这些年她越阴沉自闭,越向往和喜欢阳光。
许知南大概是阳光少年中最好看的一个。昨天晚上觉得他猥琐,现在想想,那大概是真性情和可爱。
好几次,许知南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回,
当然,每次她都很厉害地把话憋了回去,捏成一团扔进了漆黑的角落里。
白天九节课,两人经过八节课的磨合,终于进入了互不打扰的和谐共处时期。
第九节课是劳动课,老师给每个区域的人都布置了劳动任务。
许知南和陈意的任务是擦窗,要擦的就许是知南座位旁边的那扇窗。
听到劳动任务那一刻,陈意又开始怀念以前的座位了。她以前坐中间,任务是扫走廊,她可以自己扫自己的,不和任何一个人交流。
而擦窗,窗就那么大,不交流可能吗?
“任务怎么分配?就一块毛巾,要不分成两半,你擦里面,我擦外面?”许知南看着陈意,温和地提出方案。
陈意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肯定了这个提议,这样挺好的,你先擦里面,你擦完后我再擦外面。
“不同意啊?那你说说你想怎样吧。”许知南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满意他的方案。
陈意的头更低了些,依然没有说话。心里想,你快去擦吧,别说那么多了,我不会跟你说话的。
许知南看着眼前蘑菇头,有种冲动想把她砸开。该死的,又不是不会说话。
尽管内心已经有点暴躁了,但因为教养,他还是维持了表面的温和,声音平静地说:“那我自己擦吧。”
说完,许知南站起了身,陈意的椅背和后桌之间的距离容不得他通过,他想也不想就推开了陈意身后的桌子,大步走了出去,提着教室里的小桶去打水。
陈意坐在座位上,手指动了动,心里有点难过,自己好像惹他生气了。不过这样也好,估计这件事以后,他也不会再找自己说话了吧?
听了全程对话的苏莹悦忍不住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两个人的任务,你不会真的让他一个人把窗擦了吧?”
陈意依然没有说话。
沉默无疑是最容易把人激怒的。
苏莹悦也被她气得不打一处来。许知南遇到这样的同桌真的倒了八辈子霉了。她同桌刚打完水回来,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招呼着苏莹悦:“快来来,我们随便擦擦就算了,擦完了就可以提前去食堂了!”
苏莹悦听到同桌的呼唤,应了声,又转过头来小声对陈意说:“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可你这样,真的挺自私。”刻薄的话说完后,若无其事地起身,灿烂地笑着向同桌走去。
陈意很久没有委屈的感觉了,可她也是个人啊。她也会感到委屈。因为很多时候她的情绪只能自我消化,所以她的情绪往往会更深地刻在身上,没有出口,日积月累成身上的一层顽垢。
不跟人交流,自己剥夺了自己辩解的权利。自己把自己变成哑巴,再喂自己一口黄连。
一种殉道般的残忍。
她有一种凄美的骄傲。
还没等她沉浸在自己凄美的骄傲里多久。
就被人打扰了。
手里被人塞进了一块抹布。
???
她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向上看去。
许知南提着水桶,言笑晏晏:“来,我们一起擦。”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许知南看着陈意瞪圆了双眼,笑得更灿烂了,声音温柔:“只有一块抹布,你那么矮,就先擦下半部分。擦完再把布给我。”
矮?陈意黑着脸,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他。
“擦吧,布我都洗好了。”许知南笑,眼尾上挑,用手指提了提陈意手中的抹布。
算了,今天话也说过了,眼神也对上了,大不了今晚又凌晨两点再睡。
陈意不再沉默,说:“擦就擦。还有,我刚刚也不是要偷懒,只是想让你擦完我再擦。”
“噢~原来是这样。那挺好的,跟我说的也差不多。”许知南点了点头,笑意更深了,单手撑在陈意的桌上,姿态懒散,带着点痞意。
奇奇怪怪的。陈意心想。
她不看他,侧身将许知南的凳子推到桌底,开辟出一方空地。
起身,然后站在许知南的座位区域里,拿着湿润的抹布擦起了窗。
突然,一只手摁住了她的抹布。
那只手莹润如玉,越衬得抹布灰黑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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