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手札（2 / 2）

可她总感觉不对，这应该不是厌女的问题，明辰是切切实实地生她的气……</p>

她何时做了惹他生气的事？</p>

她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只好问别的问题：“我请你帮我问的，问清楚了吗？”</p>

“叫声师父来听。”子也挑眉。他有心为难霁雪，这丫头对师父两个字看的紧，从前开玩笑让她叫，结果几天没理他。</p>

“师父好。”霁雪面无表情地叫道。</p>

“真不要脸。”子也道。</p>

“不是你让我叫的？师父的脸真真比地还厚。”</p>

子也：“……”</p>

天啊，这家伙绝对得了他那三个师伯的真传。</p>

子也又一次认输：“纪元说你是千年一见的灵体，生下的孩子会是万里出一的天才，生来便会继承母体里的灵力。但是可能你生完孩子之后会难产。”</p>

“难产？”霁雪问。</p>

子也点头：“所以季家才会那么高兴地同意，你放心，明辰答应不会碰你，你可以安心地做季夫人，然后搬空仙剑宗的药库。”</p>

“……”她无视子也后面一句。</p>

“不过呢，我熟读医书，从来没听过这种体质。”子也说。</p>

“我也没听过。”霁雪低喃。</p>

如果纪元说的是真的，那她再在凡间待着会十分危险，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有心人知道。这种体质可不仅是生育后代的最好母体，同时还是一个上好的炉鼎。</p>

她这一生，福运多的让她有点意外。</p>

虽然一出生就是残废之人，可后遇剑圣，峰回路转，再现在查明是个灵体，又有剑圣庇佑，一世安康。</p>

好像自己所有不幸的事，只要有明辰出现，都能迎刃而解。</p>

既然是为了她考虑，这种结果她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留在明辰身边，也能顺带报恩，虽然穷尽自己一生都还不完，可至少能还一点是一点。</p>

两人沉默地站了许久，霁雪道：“我先回去了。”</p>

她转身，子也在她身后突然问：“你想修道吗？听纪元的话，你未必不可修道。”</p>

霁雪干脆地回答：“不想。”</p>

子也没料到她的回答几乎不需要思考，笑道：“以你的天赋当一个普通人实在太可惜，修士哪怕活个一千岁都不会觉得腻，被众生蔑视的感觉你不会没感受到，区区凡人，说的不好听点，其实和蝼蚁没有什么两样。”</p>

最想做的事早在前世就完成了，该还的债，也在前世还完了。上一世无怨无悔，所以这一世无欲无求。</p>

哪怕最在意的明辰是不是她师父这件事，如今也已经被证实不是，今世唯一要做的事便是遵照她母亲辛悦的话，好好活着，一世安康。</p>

然后为明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p>

如果她修道，花费的灵药都快赶得上给她治病的这些了，她如今没有道心，到最后也不会有多大成就，若是止步于筑基，反而还拖累了明辰，万一他那时有了心仪的女子，却碍于她的存在，真真是划不来。</p>

她道：“天下无我思，无我想，无我愿，长生无用。”</p>

“那万一暮年突然找到了所思所想所慕，不是该后悔了？”</p>

霁雪停住脚步，回头，柳叶翩飞之下，青年的眉目中带着点沧桑，与他年轻的面貌毫不相称，水面微波粼粼，风声疏微，人间美景，抵不过景中人一笑。</p>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不过你该庆幸，还有挽救的机会。”她轻声道。</p>

子也莞尔，看着霁雪离开的身影，忽地想起这人看事情总是那么透彻，好像是经过大风大浪重活了一次一样。</p>

他看着面容沉静的霁雪，忽地又想起一事，眼中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霁雪抬眸时看到了，有点疑惑他眼底为何突然冒出来悲悯的情绪。</p>

“如果你只能活几年，也不想修道改命吗？”他问。</p>

霁雪怔了怔，笑道：“如果只能活几年，那便听天由命吧。”其实这十六年，已经是她多活了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她是知道的。</p>

“你就没有想做……”子也停住，发觉这个问题有些多余，霁雪刚刚已经回答了她没有想做的事。</p>

“这世上无我思，无我想，无我愿，长生的确无用。”他负手离开。</p>

霁雪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有回樾居，而是绕了个弯去了藏书阁，浮渡谷的藏书还算比较齐全，各方面的都有涉猎。</p>

她和里面值日的猫儿打了声招呼才进去，那只猫儿对她的到来早就司空见惯，掀起沉甸甸的眼皮打着哈欠问。</p>

“这次是来找什么书？”猫儿问。</p>

“医书。”霁雪道，“不用麻烦你引路了。”</p>

猫儿见状，点点圆圆的脑袋，挪动身子又趴回桌子上睡觉。</p>

浮渡谷的猫儿除了扑蝴蝶就是睡觉，说慵懒，他们又很活泼，说勤奋，他们睡觉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长。</p>

霁雪轻车熟路地来到摆放医书的书架前，这一面书架在二楼，要爬楼梯才能上去。原本是不需要楼梯的，猫儿们身形敏捷，一跃就能跳上去，拂煦会御剑，自然也不需要，所以这梯子是专门准备给霁雪用的。</p>

猫儿在这里看着，也是防止她摔下来，不过她如今也这么大了，身体不似从前那般羸弱，看守的猫儿就偷起了懒。</p>

她像往常一样顺着木梯往上爬，这梯子是四年前准备的，看起来有点老旧了，不知是不是工匠偷懒，每踩一级，总会发出“吱吱”声。</p>

看起来摇摇晃晃，有要掉下来的趋势。</p>

“娘亲，小心，我帮你扶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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