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衣裳（1 / 2）

第【五十六】章</p>

若是真的是霁雪……</p>

拂煦摇摇头, 将内心的想法否决。霁雪舍命救他，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着，并加倍还回去，他惯是如此，谁对他好, 都会得到他的真心回报, 谁害了他，也从不会去计较。</p>

子也还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中, 莫名地有些兴奋。</p>

————————</p>

霁雪虽然已经恢复, 但伤了元气, 躺在明辰怀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p>

怀中人娇弱，像是一片轻薄的花瓣, 明辰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只觉得她的身子骨过于清瘦，一碰即碎。</p>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 盖上被子, 又怕她冷着，替她掖了掖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 也没有离去, 就如往常入定那般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p>

时间仿佛过的很快, 可明明一天都没过。</p>

明辰坐在床沿, 似是在看她, 又好像在走神，素日里他都是用心诀打发时间，然此刻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都无法把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心诀默背出来，索性就这么坐着。</p>

天欲晚，一些屋舍亮了几盏灯火，零零散散。</p>

房里光线昏暗，他早不必在乎日夜交替产生的昼暗，可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夜里太暗。他起身，把屋内的烛火换掉，换成自己带来的东海明珠。</p>

明珠璀璨如明月，屋内光华宁静，所有事物都笼着一层淡淡的柔和光雾。</p>

床上的少女睡颜沉静，长长的羽睫带着俏皮的弧度，她的脸像白玉一样细腻莹润，他回想着白玉的质感，又觉得不像，白玉毫无瑕疵，温润之余，多了几分冷。</p>

她的身上是温热的，不是冷的，有梅萼凛冽清雅的体香，似乎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香，像是幻觉一样。</p>

他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看到她恬静的脸时，又缩了回去。</p>

“你忘了这五百年是谁夜夜陪着你？”他的身侧，一个女子的身影绝然而立。</p>

“你不是我的心魔。”他淡淡地道。</p>

“那我这个样子是谁的？”心魔笑道。</p>

所谓心魔，是他心中的执念成魔，存于他心，不可散。</p>

她已经快要成型了，只要他的执念加深，她就能化出这个女子真正的面貌，而不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连皮相都没有。</p>

为此她等了五百年，直到如今才有可乘之机。</p>

明辰不言，明珠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面容安静，白衣不染纤尘，袖口的滚边云纹银绣精致，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清逸淡雅。</p>

“你忘不了她，她那时将你捡回去，你就再也忘不了她，你忘不了她对你的恩情……”心魔靠在他的身上，在他耳畔低语，“跟着我来吧，我可以让你见到她，昨夜她都已经快要出现了，就在那片尸海上找你，可是她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你，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我在远处都能听到她唤你的声音，喊得嗓子都哑了。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p>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现在动手把这个女人杀了，就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相聚了。”</p>

“到时候你们可以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的世界里生活，她也不会被谁带走，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的。”这些话语像是风，从人的心尖拂过，吹的人浑身酥麻。</p>

明辰不说话，脸上神情淡淡，不为所动，心里浮现的都是霁雪不顾性命救自己的那一刻。</p>

其实什么都没失去吧，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她履行了诺言，不论他迷失何处，她都找到他了。</p>

霁雪睡的有些不舒服，微微翻了个身，心魔突然后退两步，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明辰，身形飘散。</p>

等到心魔消失后，明辰才将目光投向心魔刚刚站的地方，眸中藏着的寒芒一闪而过。他挪了挪位置，让自己离得远些。</p>

坐了约莫两个时辰，屋外传来了动静，明辰起身出去。</p>

玉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粥过来：“这是神医刚刚熬好的药粥，他说算了下时间，阿雪应该快醒了，就让我来喂药。”</p>

“给我吧。”明辰道。</p>

玉儿点头，把药粥给了明辰，就退下，可是走了几步，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停下来望着明辰仙君苍苍然的背影，心里怪怪的。</p>

淡淡的药香从碗里飘出来，明辰端着碗进去。</p>

浮渡谷的食物不比人间，都是灵谷，所以没有人间的浊气，凡人吃了延年益寿，对身体有好处，他身上有充饥丹，吃一粒可三天不用食五谷，但总比不上吃这些好。</p>

似乎是闻到了粥的香味，床上的人睫羽轻颤，悠悠转醒，先是有些茫然，而后目光移动，看到他之后眸光里闪过一丝诧异，立刻转为平静。</p>

“明辰？”霁雪疑惑地道。她的头还昏沉着，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叫了他的名字。</p>

“嗯。”明辰轻轻应了一声，“你醒了。”</p>

霁雪头有些晕，躺着稍微梳理了下记忆，勉强记起是明辰救了她，她见到明辰安然无事，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如今看来，明辰应该已经恢复好了。</p>

只是他为何没回去，反而在这里。</p>

是一直在照顾她？</p>

“你身体还有些虚弱，先喝点粥吧。”明辰道。</p>

她沉沉地收回眸光，身体无力，头有些昏沉。“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明辰来扶她，她顿了顿，身子明显地躲开。</p>

明辰伸过来的手有些僵硬。</p>

霁雪也不知在别扭什么，只好让明辰扶着她，替她把身后的枕头放好，然后靠在枕头上。</p>

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在哪里奇怪，明辰依旧是那个明辰，就是与她太过亲近了……</p>

的确是太过亲近了。</p>

以往哪次不是离她远远的，此刻却坐在她的床边，手里端着药粥，细心地用灵力散去多余的热量。</p>

她伸手，明辰看着她的手，半天没有把碗给她。</p>

她道：“仙君，我自己来。”</p>

“你手受伤，我喂你。”他道。</p>

她低头，看着自己没有一点伤口的右手，握了握，与平时无异，完全不像受了伤的。</p>

但是明辰的眼神很笃定，好似她的手真的受了重伤，已经拿不起碗了，她只好把手收回来，乖乖地放在被子下。</p>

放手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脸上的惬意凝固，脑袋里的混沌散去，整个人陡然清醒。</p>

明辰舀起一勺粥，抬头时，看到原本靠在枕头上的人突然缩到了被子里，只剩一个头在外面，像是一只突然缩进洞里的兔子。</p>

“怎么了？难道伤还没好？”他有些紧张地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