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张先生从大花裤衩的裤兜里掏出一包软白沙，开了烟盒子往程一二和邓宇两人递了递，见他二人皆摇头拒绝，自顾自地借烛火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将肺部的烟雾通通吐出后，他才又了开口，意味深长地望着程一二：“你是个老实孩子，可你大哥不是。你妈死了的那天哭得和什么似得，结果第二天先不急着火化，反是急忙赶去开发商那儿签了字。”

程一二听完：“我母亲是上周去世的吗？”

这话由作为儿子的程一二问出略显奇怪，不过张先生之前也多多少少听过程家父母偏心、兄弟之间不和的传闻，便说：“错不了，是我和你大哥一起发现的尸体。”

程一二未听程军说过这件事，惊道：“张叔叔你也在场？”

男人用食指点点了烟杆，直接把烟灰抖落在水泥地上：“嗯，那天我刚好因为停水电的事想找你妈商量，还是我敲门把你哥叫醒的。人是上周一凌晨没了的，你哥那晚说是和战友喝酒去了，天快亮时才到家，又因为醉了酒，迷迷糊糊就倒在沙发上睡了。”

一直不作声的邓宇忽然开口：“可以麻烦你再说得详细一些么？”

“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妈那样子挺凄惨的，睁着眼睛倒在地上，两条手臂不知道为什么朝身后两侧翻，指头像鸡爪子一样僵在那，血流了一大滩。你哥当时就吓傻了，还尿了裤子，连碰都不敢碰你妈一下，只瘫在地上大哭说什么妈别丢下我之类的话。”张先生回忆起上周的惨状，也是摇头，“还是我壮着胆子碰了碰你妈手臂，发现身体都发僵了，唉，也是造孽。”

程一二没有搭腔，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邓宇又问些细节问题，张先生一一答了，最后邓宇又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张先生笑着说已有办法，叫他们放心。

邓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是深夜，于是领着程一二离开了张家，临行前张先生嘱咐两人：“路上小心些，几个月前有个男人在这附近失踪了。”

程一二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张叔叔，您好好休息。”

他并未将张先生的话放在心上，很显然，自己母亲的离奇死亡可比失踪一个男人可怕的多。两人慢慢步行到了停车的地方，邓宇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程一二在一旁听着，听见邓宇在让人去帮他调取派出所的死亡证明。

程一二静静地等邓宇打完了电话，犹豫了半晌：“你说会不会是程军？”

他这话说得含蓄，可邓宇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很多地方都有疑点，所以我才让人去找死亡证明。”

程一二更加不安了，他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紧绷着脸说：“要是说他单纯想贪下那笔拆迁款后再联系我，或者是因为他那晚外出喝酒出于愧疚不好意思联系我所以故意推迟了时间告诉我死讯，这些都还说得过去。可是他看见妈倒在地下，第一反应不是打电话给120，而是已经确定人死了开始大哭，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也注意到了。但是你也听张先生说过阿姨的尸体死状凄惨，程军直接误以为人死了也有可能。”邓宇理智地分析着，“你先别急着下结论，一切等看了死亡报告上的死因再说。”

程一二靠着副驾驶的椅背，轻声说：

“这下才是真正的睡不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