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想不到剑尊也会蛊惑人心。”云勉闭了闭眼, “不杀我, 不过同样将我当做棋子，真没想到……”

云勉的话令方千睿一时语塞, 良久他才轻叹一口气。

方千睿缓缓地收了替云勉疗伤的功力, 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随后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云勉的身前。

他并没说话，直至起身离开，要跨出门栏的那一刹那, 才留下一句令云勉深思许久的话语。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执棋的人。”

云勉原本死寂的眼神因为方千睿最后的话语，而产生了波动。

他抚着断臂的伤口, 那里还有子未留下的腰带，那个少年即便并不喜欢自己, 却没有在那时丢下自己。

那一晚云勉想了许多, 甚至超越了云栖离去前的那天。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执着错了方向。

疗伤的药是剑尊亲自提炼的，握住瓷瓶的一瞬间, 云勉能感受到来自方千睿的关怀，他虽然明白“姬千商”的目的。

却无法忽略，方千睿确实宅心仁厚。

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云勉似乎不会选择了，他仰起头手掌覆盖在双眼之上, 却挡不住滚滚而下的热泪。

月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洁白无瑕的光束透过窗棂洒落在神情肃穆的少年身上。

云勉仿佛已经做了决定了。

他除去身上的衣衫，断臂的伤口在月色下泛着红肿的光芒, 剑尊留下的药云勉用了, 因为他还不想死。

接下来他要讨回公道, 不仅为了自己活下去。

*****

夜千嶂的房内，子未已经陷入了沉睡，即便他连坐都坐不住，此时他却无法入睡，抵受不住鬼夜主功力的摧残，夜千嶂唯有用外力与药物协助。

他必须清醒地等待，等待部署已久的计划真正开动。

方千睿不忍，却不能责怪，他按住子未脉门的手，还有些细微的颤抖。

“他的灵力被完全压制了。”方千睿抿着唇，看着强撑着却始终搂着子未的夜千嶂。

“师兄，你怪我……”夜千嶂自嘲道，“其实，我也怪我自己。”

“我确实不明白，你明知有险，却不阻止子未……”方千睿有些说不下去，他开始发现原来相交百年的同窗师弟，还是有许多连他都看不透的地方。

“兵行险着，向来就是我的风格，云勉是一粒关键的棋子。”夜千嶂想要解释，却扛不住体内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先别说了，我抱他去休息。”方千睿忍不住，想要接过夜千嶂怀里的子未，小剑灵睡的很沉。

他的身上散发着特殊的光芒，令方千睿身上的赤魂诛不断的低鸣。

“让我陪他吧。”夜千嶂低咳数声，绢帕很快就染上嫣红而刺目的血色。

“你，唉！”方千睿无法再问，因为他很了解，夜千嶂不愿说，任谁也无法逼他。

“师兄，对我来说每一步棋都是至关重要的。”夜千嶂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其实我并不愿意将你与他当做自己的棋子。”

“但……”夜千嶂垂下头，他仿佛在“看”怀中沉睡的子未。

那一刻，方千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头是一阵压抑不住的酸涩。

这个容貌，这个神情，夜千嶂的指尖抚过子未的脸颊，就好像尖锐的利刃扎进方千睿的心，令他不由得想到姬千商。

“我们都身在局中，谁都走不了，你可以怪我逼你……”夜千嶂顿了一顿，轻轻调整了一下位置，他摸到子未的眉间似乎不是很平整，“但我必须让你看清局势，让他……成长起来。”

方千睿无言以对，他似乎理解了，夜千嶂真正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揪出幕后黑手。

他是在……交代遗言！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我不想师兄重蹈覆辙……咳咳……”

夜千嶂扭过头，压抑着经脉中撕裂的剧痛，为了替子未排除这些药，他不得已用了鬼夜主的功力，这令原本已经逐渐稀薄的仙门血脉，更是无法承受鬼族功体的侵蚀。

“我不准你这样说。”方千睿大惊，一把抓住夜千嶂的手腕，指尖下的脉动告诉他，夜千嶂的仙门血脉几乎已经能感受不到了。

夜千嶂轻轻地挣脱方千睿的手，又让子未的小脸贴着自己的胸口：“师兄，以为我会死吗？”

“……”

“其实……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看见。”夜千嶂说道这里，抬起了头，“师兄，我的仙门血脉支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完全鬼化，我不可能再见你，包括他……”

“我了解你，你并不是看重外貌的人。”方千睿哽咽，更何况夜千嶂现在是“姬千商”的容貌。

“瞒不了你。”夜千嶂笑了，笑的很开怀，“但我总要为他做完他想要做的事情。”

屋内一时间静的连一支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即使方千睿再敦厚，也明白夜千嶂做完一切就会随着楼未烛而去，或许这是他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对楼未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