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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初长夜(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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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发现野外树林中正回荡着清晨清脆的鸟鸣声,并不强烈的阳光落成细小的光斑,浅浅地漾在他身上。----更新快,无防盗上----*--

每每初从梦中醒来,他总是分不清哪里才是真实。梦中他被人强硬地架着两支胳膊,顺着一道通天似的台阶一步也不停歇地往上攀爬着,身上伤口遍布,被拖曳得生疼,他却只能低头感到温热的液体从脸侧留下来,顺着自己的鼻梁与睫毛一滴滴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裴渡无端的格外反感这个噩梦,只能仰望着清晨的天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努力将其驱赶出脑海。

深秋时节,快要入冬,露宿在野外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昨夜两人捡拾柴火搭起来的篝火此时早已尽数烧成黑炭,火苗灭了个干净。然而多亏了夏湖的法术,裴渡不仅不觉得冷,衣襟里面甚至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正放飞思绪神游天外着,忽然感到脑袋下枕着的身躯动了动。裴渡知道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可能就早把夏湖吵醒了,可能于是便扭过身子,伸出两条胳膊迷迷糊糊地环上了白狐毛茸茸的颈间,砸吧着嘴道:“你又醒这么早。”

但其实妖又怎需要天天睡觉?不过是自离开眧云以后,裴渡夜夜睡不安稳,非要拉夏湖枕在身边才肯作罢。他最近黏夏湖黏的像刚出生的小兽崽子黏着妈妈,住客栈时也不假模假样地浪费盘缠提议要两间房了,两人在路上游山玩水尽兴以后,更是直接地让夏湖化作白狐,两人蜷在一处露宿野外,夜空晴朗时甚至可以看见皎皎的星河。

白狐闻言,凑过来用鼻尖轻碰了碰裴渡的额头,叹道:“你又做恶梦了。”

这是一句肯定句,裴渡知道自己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只能悻悻然说:“你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做的噩梦还是美梦?”

白狐支起身来,白光一闪便化回了人形,神情中仍然带着些清晨的慵懒,嗓音暗哑。

“那你可曾梦到我?”

裴渡将双手枕于自己脑后,看着他一愣,“未、未曾。”

“那便不是个美梦,”夏湖坐在草地上伸手过去梳理着裴渡睡乱翘起来的头发,红绸一般的衣袍铺在地上,在裴渡眼里哪怕那微微低垂着的眉眼此时也着实过于美艳了些。-*---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若是我在你的梦里,哪怕是一丁点委屈也不会叫你受。”

裴渡看着他认真的神情,脸不知怎的腾得一下红透了,梦境中那模模糊糊的炼狱、通天一般的数万台阶和遍布的血色突然就被一阵清风吹散了似的,彻底化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梦。

“你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他埋着头喃喃,从沾满露水的草地上盘腿坐起来,方便身后的夏湖为他梳理头发。

夏湖替他绾了一个松散的髻,看到前面的裴渡复又从包袱里拿出来纸笔,便随口问道:“想好怎么写了?”

先前在眧云镇之事之前,裴渡便一直心心念念着要把自己那半本《北海异录》添补完全,可碰巧发生了那么多事无心下笔,如今已游山玩水了大半个月,也是该到了重新执起笔填填旧坑的时候了。

见夏湖这时凑过来看,裴渡赶紧用衣袖将自己写了两笔的书遮得严严实实,“干嘛呢,不给看!”

夏湖瞧着他耳尖微红,便笑道:“我不看,就是不知道你写什么东西呢,这样羞得见不得人。”

“什么羞不羞的,我哪有!”

夏湖凑得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尽数扑在裴渡的后脖颈上,惹得他禁不住地抖。

“你真不羞?”

裴渡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到,两人不是在说书的事情吗,何时又变成羞不羞了?却仍顺应着接道:“羞什么,我不……”话音未落,夏湖就已扳过他的脸吻了上来。

片刻过后,那几页可怜的纸直接落到了夏湖手里,他一只手拿着看,一只手搂着方才被亲的腰软腿软的裴渡。

“你耍赖!”裴渡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愤愤地喊道。

夏湖移开目光冲他勾唇一笑,他又顿时觉得自己魂儿都被勾走了,瞬间十分没骨气地闭上了嘴,

清晨的秋风很凉很萧瑟,但阳光却又暖洋洋的正好,夏湖饶有兴趣地看着裴渡新写出来的几页书,时不时地抿唇轻笑一两声,而窝在他怀里紧靠着“热源”的裴渡仰头看着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初见夏湖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深藏不漏、八面玲珑的人,直叫人看不懂。

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倒也没那么难懂。他心想。他很少见夏湖在平日里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唯二有两次,一是在眧云时他频频被街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姑娘纠缠,夏湖直接一语不发将他撇下好远,他当时一边着急一边又有点隐秘的沾沾自喜,还好后来两人都未在意,如今已知道是沈子濯做的,倒也更不必再纠结。至于第二次,便是与白衣男人交手时,天雷降下,夏湖第一次在他面前化作原型,挡了在他的身前。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他只记得混乱中沈子濯从天而降,而夏湖的狂怒几乎化为实质,仿佛地狱爬上人间复仇的修罗,他毫不怀疑白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人,然而夏湖还是带着他走了,只要他还在当场,便永远那白衣男人眼皮底下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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