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方昼无法，抬起头却不敢看顾溪河，活动了两下还在酥麻的腿，低声认错：“对不起，我忘了时间。”

顾溪河盯着他看了两秒，一言不发地走回路边拦了辆车。

路上方昼大气都不敢喘，顾溪河没说他，但是他肯定是生气了，气压低得仿佛乌云密布。方昼不敢再说话，只好缩在角落看向窗外，连顾溪河的脸都不敢瞧。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门口进不去，顾溪河付钱下车刷卡进门一气呵成，看都没看方昼一眼，任由他拖拖拉拉地跟在后面。

快走到方家门口的时候方昼忍不住了，小跑两步追上顾溪河，抓住了他的袖口，急切地解释：“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黎时下午叫我出去玩，我一高兴就忘了跟阿姨说一声，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顾溪河回头看他，方昼发现他一向穿得一丝不苟的校服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有些泛红的锁骨，额角也软塌塌的，像是被细汗浸湿过。

方昼心脏快速跳了一阵，犹豫着问：“哥，你是去找我了吗？”

顾溪河甩开他的手，嘴角像是勾了勾但转瞬即逝，方昼没注意，只听到他近乎冷漠的声音：“我为什么要找你？”

方昼缩回手，低下头，心里一阵泛酸，嘴上却说：“不用，你不用找我。”

顾溪河没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方昼吸了吸鼻子，刚推开门，保姆就跑到了面前，掰着他的肩膀上下看了看，训道：“哎呀你这孩子去哪儿了啊？!一声不吭跑出去也不知道接电话，真是急死人！你哥回来连口气都没歇，找你找到现在！可不敢这么干了啊！”

保姆把他拉进门，让他脱外套换鞋，方昼呆愣愣地跟着做，眼睛却始终看着在冰箱前喝水的顾溪河。

顾溪河显然也听到了保姆的话，但是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喝完水就放下杯子上了楼。

“要不是溪河少爷说去找你，我差点就报警了。吃饭了吗？去哪儿了？手机坏了还是丢了？”

保姆一连串的询问方昼都来不及回答，他跑上楼，赶在顾溪河关门前挤了进去。

“为什么骗我？”

顾溪河回过身，表情不变：“我骗你什么？”

“你明明找我了！”方昼有些激动，拒绝顾溪河的否认，“你担心我，所以找了我很久。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顾溪河笑了一下——他不常笑，在外人面前教养一样不缺，但在方家却很少表露出情绪，总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方父方母以为他是因为父母的事还没走出来，言行一向谨慎，对他冷淡的态度也不曾责怪过，方昼更是难得见到他一个笑模样。

现在他却突然笑了，可是方昼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因为那个笑容是讥讽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预感顾溪河接下来会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果然，顾溪河很快收起笑容，看着方昼的眼睛说：“我是问你我为什么要找。为什么？因为你像小少爷闹脾气一样不吭一声就跑出去，叔叔阿姨不在家，保姆打电话给我，催我去找，我能怎么办呢？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方昼，你懂点事吧，不要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方昼的眼睛红了，其实上四年级以后他就很少哭了，因为顾溪河曾经无比嫌弃地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爱哭？”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了。顾溪河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厌烦，刺得他几乎站不住。他像是害怕，声音压得很低：“你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顾溪河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方昼明白了他的沉默，一时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声音拔高几度，朝着顾溪河喊：“为什么？！我已经没有缠着你了！你不让我去找你我就不去，你不让我打扰你学习我就连你的门都不敢进，我花光零用钱给你买礼物连个笑都不敢朝你讨，你不想和我出去玩我就去找朋友，你还要我怎么样？！我把你当可以依靠的哥哥，你有把我当成弟弟吗？！”

顾溪河神情未动，看着方昼歇斯底里地质问，像是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愈发衬得方昼难看。

他根本不屑于回答。方昼明白了，因为他是顾溪河急于摆脱的麻烦，所以最好离得十万八千里一点声音也不要发出来，怎么还能奢望当什么兄弟呢？

方昼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眷恋地停在下巴上，他昂着头看顾溪河，觉得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给你添麻烦了。”方昼冷静下来，转身开门出去了。

几秒钟后，顾溪河松开了紧攥的手，掌心留下了一道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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