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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章】笼里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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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砚,尔墨。”徐入澜浅笑, “今晚忙极, 照顾不周,改日我们几人再好好聚一聚。”

“徐夫子, ”余尔墨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梨花木小盒子, 双颊羞红,“这是我选的贺礼, 望春风青云,你要收下。”

沈缚觉得自己从未见到过横行霸道的余尔墨这副羞赧的模样。

徐入澜欣然, 也没拒绝。

“这该改口叫徐大人徐祭酒了。”旁人在边侧喝了酒起哄起哄。

一旁侍女端着酒壶,替接连着帮他换了新杯, 又斟满了小瓷酒盅, 徐入澜面色清淡,并不上头的模样,而一旁好事的吏部官员已经有些醉了, 却是拿出了桌上的大杯, 满满当当地倾倒了两大杯:“这么小的杯子不过瘾,来, 敬酒就喝得爽快些,徐祭酒科考在即, 肩负重任, 是要为我庙堂拔选人才呐。”

“明日我便要入职司考, 实在不便多饮酒, 小小一杯聊表谢意。”

“徐祭酒这是什么话儿, 我同你父亲认得多年,这一点面子也不给吗?”吏部郎中因喝了太多酒满脸通红,挑眉不满,嘴里的菜还未嚼尽,整个人立不太稳。

徐入澜笑了笑,令侍女扶住这位大人。

而余尔砚不动声色地拿了自己倒着清茶白水的杯子,换了那人给徐入澜的新杯。

徐入澜余光略见,继而看了他一眼,目色深深。

余尔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与平时并无不同。

沈遼按捺不住,在一旁撺掇着沈缚,想她与徐入澜多说上几句话儿。沈缚只能开口道:“恭喜徐大人。”

“客气了。”徐入澜啜了一口,听沈遼道:“科考时贡院膳食皆已准备妥当,徐大人明日在国子监的话,我叫人将单子给您拿来过一过目。”

徐入澜点头:“也好,”又笑着问沈遼,“沈郎中觉得今日宴席如何?”

“不纷繁复杂,却别有滋味,特别是这一道龙井虾仁和湖蟹,鲜美得很。您家这厨子是哪儿请来的?”

徐入澜笑:“我若说了,沈大人岂不是要挖我家厨子入宫做御厨了?”

沈遼:“平日里司膳端了御膳,伺候官家却也吃不过来,不如待今年官家五十大寿,您这厨子再借我们一用。”

余尔砚蓦然道:“沈大人膳部这活儿可真得好,每日吃吃喝喝,还有俸禄。”

“呐,我这胃不大好,胡吃海喝也长不了几两肉,不然早成了安禄山那模样。”

余尔砚看了一眼沈缚,想着这是祖传胃的毛病,沈家人到底还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徐入澜放下了酒盅,先行告辞,余尔墨又小声地同他说了句什么,沈缚看见了却没听清楚。

宴席吵吵闹闹的,人多嘈杂,尽是喧哗。虽然徐府一贯节俭,而今天这场庆宴还是做足了噱头,像是为了告之所有人这是徐家唯一的嫡子,如今是衣锦还乡要一展宏图。

沈缚脑子里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口渴里有些渴,拿了右手边的杯子饮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的雪菜塞入口中。

宴席过半,余尔墨不知去处。

忽闻台前传来以竹节筷子敲击桌子与酒杯声音,沈缚不由得往那处看去。

发觉是付侯爷领着两位的伎子,一人拨探琵琶,一人起身跳舞。而自己敲着节拍,与徐入澜祝酒。

沈缚往那处望了一眼,发觉那位舞姬竟然是崔芷,不由得起惑。

一曲歌毕,人闹哄哄地散去。徐入澜辗转各处坐席,并不得空。

秋风起,夜月之下的竹叶飒飒,廊灯依次点亮。绕过前堂宴席,走到庑廊尽头,放眼便是一处开阔的竹林。

月光倾泻中庭,隐约处有两个人影。这里离前堂不算太远,却并无其他人在此走动。

“你换了身份便真以为自己是一名举子了么?这角儿还演得过瘾不?如何混水摸鱼做到的?”

“不像你十年一日,还是一名伎子。”少年轻嗤。

“半年来都没音讯,若非当日见到你,还以为你毒发身亡死了呢。”

“我死不了。”

“你药还够么?还能撑多少次数?”少女看了一眼空中那轮圆月,笑了笑:“菡萏宴上你倒与那位沈司祠走得极近。我那日在崇华苑里倒让她逃过一劫……入狱庭审亦是大难不死,她或算是个好人,与我们不一样,可是恶到了骨子里头。”

“……”少年的刀已出鞘,下一瞬刀刃便稳稳贴在少女的肌肤之上,“确实,恶到极致也不必瞻前顾后。”

少女眼色一变,惊慌之中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言:“你今日来,要杀的总不是我吧。我若受半点伤,付侯爷知道了,要怎么交代?”看向他,“莫罹死了,姓魏的活着,便拿去了子规的指挥令,一众绯衣不听他令则是死路一条,张天师能耐他何呢?官家又怎不是被胁迫?姓魏的让我杀阮秀怡,我便杀了。”少女看向江偃,“那把外头树下的短刀不知是谁埋的呢?与其等着被发现被拆穿,战战兢兢,不如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快活。子规最忌讳的便是想的太多。”

“你不过是只被豢养的鸟儿,如今子规易主,谈什么聊表忠心的话。”可笑至极。

“我与你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没有立场来嘲讽我。”

“就凭你识人不善的眼,被身边人害了才幡然醒悟,生了是非,又杀了另一个。真是天大的笑话。”

嗜血的子规怎该有牵绊与寄托?无牵无挂才能斩人如麻。

“杀完便好了,我已经解脱出来了。”少女眉眼之间尽是厌恶,“到底是谁执迷不悟。”

似是被一语言中,少年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收了刀鞘:“崔荨死了,你想想到底是谁的过错。”

姚子樊已死,皇后薄情,因死遁也无法再给予关照,官家不知实情今后还会欲行不轨。因崔荨在知道事情原委之时,便失了所有支柱,但求速死。

她方是那位弱女子,无关出生,被真相击垮的弱小蝼蚁。

“自她入宫,我已经不认识她了。她自己不惜命,要寻死,不过是觉无人依靠。”少女眼睛蹿红,吸了鼻子,哑了喉咙,“付侯爷府上的逐霞不简单,若你今后听闻我的死讯,且留意此人。”

少年并不理会,默然道:“我可不会替人报仇。”花毕,一瞬跳至檐瓦,遁隐夜色中,落入竹影,消失不见。

*

徐入澜不大欢喜今日的场面,却依旧按着二皇子的意思大肆操办。酒席摆了一个多时辰就早早地结束,而这主角儿却是提前回了屋休息。

换了深衣后便伏案继续看了几册文书,考量了一番明日事宜,方放下笔墨。

却闻窗间异动,他不由得握住手中镇纸,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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