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断是非(new)(1 / 2)
用过午食,到了刑部, 恰逢祝媵提了祁知猷提到的四人, 正在一一审讯。沈缚请了令,一同进去。
“饮食餐具皆由你端上前, 范良的屋内有贡院的茶壶茶盏, 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东边第三间的考生问我要了热水与茶具,按着膳部大人前几日的指示, 这些器具都被烫干净了才能用,我真没有投毒, 我与这考生从来不认得, 为何要加害他呢?”
“膳部下的令是在谢大人遇害之后,此时已经开始科考,范良是什么时候问你要的茶具?”
“啊,是在大伙儿刚入试馆,还未发卷时。”差奴急着不知作何解释, 声音有些发抖:“小的是负责送膳收膳, 只是从窗口端了碗筷, 不记得分别送了到谁的手里, 只记得房间数目,不记得考生是哪一位。大人明察,我半句谎话都不敢讲的。”
“说一说你几时去的试馆,几时做了什么, 又何时发现人死了的?”
“辰时到巳时我在西面试馆分发朝食, 待全部分完后便回了舍屋休息了一会, 到了巳时二刻左右,主事叫我们去伙房,我帮着劈了些柴火,快到午饭点了厨娘烧好饭菜,于是我又帮着端送到各个格子间里。未时我与其余人一起去打扫公房,听到隔壁什么东西碎了,好似两位大人吵了起来,就一两句话后头又不说了,我被叫去清理时发现刚碎的是个瓷花瓶。申时继续候着饭菜,到酉时分发完毕。我便没事儿做了,就回了舍屋,与同屋四人一道玩关扑。月上中天时便睡了。今早起来才听闻有考生死了,我一想昨日还去过送过饭菜,心中难免膈应。”
送走差奴,沈缚与他道了一句:“大人只是按例问话,并非将你视为嫌犯。你不必紧张。”
祝媵闻言瞥向她。
“去请夏清函进来。”祝媵不再深究此事,只是同一旁的衙役道,“领张泽去二号房,交给裴舒审。”
关上门,屋内只剩下沈缚与他二人,祝媵未对她寒暄:“既然来旁听,只需用上你的耳朵便是。”
沈缚默了声,知自己有些逾矩,不应在刑部多说这些。
暗房的门被敲开,夏清函被带到案几后的位置上。
祝媵打开记录在案的册子,沈缚瞅了一眼,发觉他的籍贯是山西:“张监考同夏讲书你一并在试馆西苑巡查,不妨说一说,范良身故的这段时间,也就是在三更左右的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白日里巡查应是两个人一起,打更后则做交接,张泽他夜里当值,我睡在公馆里头。屈监臣能替我作证,他道那夜里我呼噜打得太响,叫他睡不好觉。”
“有人道听闻白日里你同张监考有过争执,还打碎了一个花瓶?二人既同在试馆为同僚,如何生龃龉。”
“下午,是因我不小心打碎了贡院的花瓶,水倒在了他鞋上,才吵了两句。”
“听闻你同范良原先便相识,幼年是同窗?”
“小时在江北呆过一阵子,那个时候大伙儿都在官学里念书,只不过在吴县待了一两年,我又回了冀中。因他夫人也是冀中人,我还教过几日范良的小女儿楚楚。这次他来杭州赶考,多年不见,有如他乡遇故知。他晓得我在做讲书,想要我引荐几位好文采之人,是而我才带他去了墨兰观浪结识几位朋友。”
“这诗会上有几位朝中的臣子呢?而如今身在贡院从仕的,又有谁?诗会当真仅仅只是诗会么?”祝媵冷笑一声,“夏讲书最好不要漏了谁的姓名。”
“本也是以文会友之意,又何谈朝廷命官身份,墨兰诗会上只有墨客,没有政客。”夏清函倒是云淡风轻。
沈缚听了片刻便起身,到了第二间审讯室。裴舒正问话,见她来面上并没有露出过多表情。
张监考显然没有夏清函这么坦荡,反倒有些慌乱的模样。
“我是在诗会上认识的范良,他方去没几次,我与他不大相熟。前几日没的胡公子我倒是一早便晓得他了,没心没肺的人比较好相处,我与他喝过几次酒。”
“你觉得胡公子的文采如何?亦与你们一道吟诗么。”
张监考有些难言,摇了摇头:“胡公子人是个善人,可写的文章诗词是狗屁不通。他能进州试,听闻是谢大人举荐的。或真有斐然之处,只是我们寻常人看不懂罢了。”
“听闻张监考进士科的时候,诗做得尤为好,被官家判了甲,因办诗会亦会特地请到你,也好对后辈指点一番。”
“我科考那年是绍兴十年,即便诗赋做得好,时务策与经义都不行,能被判甲才当了准进士。诗会与人探讨罢了,算不得指点。”
“这个墨兰诗会有哪些人?你这边请一一写下。”
张监考看着递过来的纸笔,蘸墨写了一串名字,边写边道:“不一定齐,我或许还漏了一些,你们也好去问问屈监臣和夏讲书。”
沈缚见他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名字,冷不防地问:“张监考可记得今年州试的第二科的考题?”
张泽不明白地看向沈缚:“沈行人说笑了,方过去才没几日,我也不是什么老糊涂。自然记得。是社稷与民生。”
“您是何时看到考题的?”
“第二科开考时方能知晓,我也是听人议论方知道的。”
“若要张监考赋一句,不知当下会咏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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