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渚中客(1 / 2)
沈缚不知何时闭上了眼,醒来时也不知二人是何时离开船的。
小小的山洞里生起了火, 柴火星子噼啪响, 沈缚抬了面,透过燃起的火苗, 混沌惺忪不解地看向他。
有匪少年郎。
“吵到你了?”江偃拨弄着枝干。
黑夜之中的沉寂少年, 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此时的言语轻缓如风拂柳, 眸如黑曜玉石剔亮。
沈缚蓦然明白了过来,吞了一口口水, 感到后腰的灼烫感收敛了一些, 正要往后摸,却听他道:“不要动,只找到了墨草和叶下红,我捣碎了敷在伤口上了。”
看着他,沈缚万般想不到因为这样一句话, 她竟是在这般促狭的境地, 安了一刻的心。
若光阴能停歇便好了。
沈缚见自己衣未褪, 没去摸伤口, 而是用手指探了探腰后的衣物,发觉衣间腰际被划开的口子被拉开得更大了一些,想来是江偃上药所致。
“我睡了多久了?你何时上的药?现在是什么辰光了?”
江偃站起了身子,往火堆的一边绕开, 坐到了她的身侧。
沈缚这才发觉二人是在一个浅浅的山洞之中, 能恰好挡了一些雨。
“睡了有两个时辰了, 方上来我便寻了草药,现在应是戌时。”
“你倒是认得这些叶子,晓得能消炎止血。”话毕,沈缚意识到她见过他身上的伤痕缕缕,若是单单凭借自身好起来,那也便尽是腐肉了。久病成医,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看医书以判别人死之因,我是为自救。”江偃扶着沈缚,令她半扑躺在自己腿上,借力乃至于不会太累。
被突如其来的一双手拎起她大半个身子,沈缚有些惊愕。实则他二人并不是没有过比此更暧昧更亲密的姿势。
本苍白的面色,却涌上一丝红晕,转瞬即逝。因她面朝着江偃的小腹,倒也不怕被人发觉此时她羞赧的心思。
江偃的指尖沿着这沈缚腰间的伤口附近未被草药覆盖的地方,缓缓划过一个圈。他半俯下头来,吻过沈缚的耳廓,道:“姐姐冷么?”
沈缚浑身起了栗,却又烫红着面,将头蒙埋到裳间,闷闷地说了声:“不冷。”
他膑上紧致而好看的股肌,在深衣下亦能瞧出形状。
若说义庄予以她的影响,这其中与严笙的执念亦相似。她看惯这么多尸首,却也有所嗜好。好看的皮囊与肌理,自然在剖尸时更为赏心悦目一些。
眼下这位是活人,比死者要多一些生机与温度。沈缚不由得贪恋了一分。
深秋夜里山间的风冰凉却缱绻。
火光下少年的面容在斑驳月色之中,时隐时现。
你说这是绝对的安全?分明九死一生,心惊胆战之景还在眼前。而此时此地此刻的沈缚,不想去想这些是是非非,纷纷扰扰。
简言之,是色令智昏。
她心里是明明白白的,那船夫不是子规,却依旧会有子规啼血。最坏的情况是,无论二皇子与薛氏,抑或是官家同魏无忌,皆有杀她之嫌。
少年的紧张与戒防,她都看在眼内。
而她沈家长辈的敌友边界异常模糊,时时刻刻稍有不慎便会令她身置悬崖。刑部听令于官家,也逃不开魏无忌的耳目。
“我令你身陷囹圄,是要担起责。”沈缚斟酌道。
“姐姐想要怎么担责?“少年倒是起了兴致。
“待明日我们出去了,我好了请你去一趟楼外楼。”
“姐姐这只不过是自己慰藉自己,从愧疚中解脱出来,“江偃绕起了沈缚的发尾,揉搓着发丝,轻轻道:“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沈缚抬了头,面朝着少年。而见一双眼内浓墨鎏金,分外狡黠。
流动的空气薄凉,洞口风吹,细草摇曳,雨后的水汽潮湿,变得停滞缓慢,而洞内沈缚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江偃微微颔了首,昏暗之下两个人的气息皆是无防备的温柔。
一双眼倒映出两个意醉在暖意弥漫的篝火从边的人,使其自然而无一刻意碰触。
在双唇相触之间,沈缚的嗅觉也不由得极为灵敏,潮湿的青草气息,雨后泥土味,以及淡淡停留在身上的血腥也无法掩盖的白芷味道。
少年的眼睫轻扫过她的脸,面上细碎的绒毛在光亮侵袭之中被照得一清二楚。她觉得有些发痒,伸手,却是先拿开了少年吹落的发丝。
江偃以手托住了沈缚的后脑,见她闭上了眼睛,柔软的温舌敲开相依的齿,贯以长久而深邃的一个吻。
全身心投入,使得五官分外清明,沈缚有一些目眩神迷般的窒息。
江偃忽然收紧双臂,将她完全而又彻底地禁锢在怀中,他手臂的热量通过她的衣袖、肌肤、透入她的血脉里,而那一股热气悄然,钻入百骸令人生痒,又在心口入座逗留,最后升腾上了面容,令她耳垂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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