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 / 2）

只要让那些对他不满的人因共同的政治诉求，自成一派，于暗中，共同对抗着法正，那么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竹简所书的第二个部分，便是让马谡派人去散布流言。给法正造成舆论压力。多数流言并不完全是虚妄的，它们都是从事实中衍生而出。月英在法正府内的几月中，手中知道些法正的秘密。

那些流言当然要添油加醋，往过里说，煽动民众对法正的不满，让法正在整个蜀郡百姓的心中，坏掉名声。

不过，流言的散布自然需要时间。百姓对它们忘记的很快，月英特意在竹简上标了批红：“常而鼓之。”意为，需要经常煽动。

马谡刚从绵竹被调到了成都，现下的职衔是成都县令，法正是他的上级，所以对于法正的事，马谡也了解不少。

“阿秭，你怀着身孕，还费心想这些…”

马谡刚刚进屋时，就闻到了药味。他从兰心口中得知，月英这一胎怀的并不是很稳，到现在月份大了，安胎药都要加量。

“行事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你是那源头，更不能让孔明知道这些。”月英又叮嘱了一番。

这会不会是先生示意阿秭做的？马谡摇了摇头，先生是不会让他妻子去玩弄这些晦暗谋术的，先生他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去使这些手段。

几月前，蜀郡有官员向孔明控诉了法正的恶劣行为，希望孔明能想出办法，整治法正，但孔明却以法正身为刘备重臣拒绝。

那么为何，怀着身孕的阿秭要做这些？马谡心中不解，却又不敢多问。

这时，偏厅的屋门被人推开。孔明身上裹挟着寒意，从屋外进来。

月英压低了声音，又对马谡说：“记住我说的话，早些回去罢。你与瑶儿的事，我会与她说，但是你能不能娶成她，需得她有此意，方才能成。”

“弟晓得。”

马谡见月英松了口，似是赞成他与瑶儿的婚事，便把竹简上的内容渐渐的抛在了脑后。

孔明进来后，婢子伺候着他将黑貂大氅脱下，马谡恭敬的对他揖了一礼，孔明颔首示意后，马谡便匆匆离去了。

刚端坐了不到片刻，月英的身子就撑不住了，便又倚在卧榻的墙边歇着了。

孔明入室后，并没有马上走到月英的身边，而是先站在炭炉旁烤了烤双手和身体，他怕月英过了他身上的寒气。

待身子渐暖后，他这才走至了卧榻边，用温热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

“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早？”

月英对孔明展颜一笑，刚刚与马谡对话时，心中的那些阴霾渐渐散去，心也随着手掌般，被他慢慢焐热。

“忙完公事，自然要早些回来陪陪你。”

月英的神色疲惫又憔悴，明显是在强撑着精神。孔明心中回想起了她刚被诊为有孕时，医师所说之言，心中渐渐升起了忧虑。

“幼常是为了瑶儿才来寻我的，你不要多想…”

月英说着，双眼阖了又阖，极为困倦。

“要睡一会儿吗？”

“嗯。”

“只能睡一会儿，不然入夜时又该睡不下了。”

“好…”

看着月英疲惫的倚在榻边睡下，孔明坐在了她身侧，轻轻的将她的脑袋放在了他的肩上，让她靠着他安置。

婢子见月英睡下，又拿来了一个衾被，孔明接过后，小心的覆在了她的身上。

孔明也想借机休憩一下，刚阖上双目没多久，就听见月英在他耳侧呼痛：“孔明，我好疼…“

孔明倏地睁开双目，慌忙问道：“怎么了？哪出不舒服？”

说着，他慌张的掀开了覆在她身上的衾被，闻道了一股血腥味…

月英的身下汩汩的涌着鲜血，腹部像被人狠狠的刮过，似是要将孩子从她的体内剥离开来…

孔明只觉悲伤和惊惧侵入了四肢百骸，他忙唤婢子寻医师和稳婆，并安抚因痛而泣的月英道：“有我在…别怕…没事的，会没事的…”

瑶儿闻讯赶来时，已带了稳婆过来。

好在，月英一早便觉她有早产迹象，便提前在府中请来了稳婆。

“夫人有小产迹象，现下接生，孩子还有保住的可能。若是现在不生，那便只能用药将这个孩子流掉。只不过若是现在生，夫人的身体可能会受损，最坏还有可能…”

稳婆经验老道，让孔明自己定夺着生不生产。

孔明扶着榻上的月英，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孔明的言语难得的急切，几乎是吼着问出来的。

“最坏的结果是，孩子能保住，但夫人的命…”

稳婆的话还未讲完，孔明便打断了她。他的双目瞪的通红，隐隐的能看见其中有些许的水光。

“拿引产药来，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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