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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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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林,剑冢。

这里的血月已经消失,荒芜的原野又变回一片绿水青山,湖水也不是多年前殷翎来时的血湖,碧玉般的湖水镶嵌在群山间,湖水中央有一个岛屿。

封玄落在岛屿上。

有女声从水下传出来:“这一次,是多久过去了?”

封玄道:“五年。”

那道声音叹了口气:“可对于我来说,上一次与前辈相见,还是昨日。”

封玄没有回话。

“我有一事相求。”

封玄问:“什么事?”

女声说:“再过些时日,我可能要晋级了。”

封玄一愣,低声笑了笑:“你竟还有晋级的机会。”

“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成功之后,就是大乘后期。”

封玄:“我会为你护法。”

“不用了。”

封玄问道:“怎么?”

“我想请前辈杀了我。”

封玄想也没想,立时回绝:“不可能。”

女子平静道:“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这么活着,与死去也无异。”

“你先出来。”封玄说。

女子自顾自说着:“如此残躯活着已是负累,无法控制自己,修为晋升更让我不安。等到晋级之后,我也不知道这柄剑还能封住我多久。连理智都没有,我和凶兽又有什么区别。”

封玄怒而拂袖,一道气劲从袖中飞迸而出,破开水面,激起狂澜:“出来!”

他等了许久,直到湖水平静,不生波澜。

“我不会出去。前辈非要逼我,不如直接取走我的性命。”

封玄缓缓吐出一口气:“谢寒琅,我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幅样子。你如今让我亲自杀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这么想死,何必告诉我,自己在湖底了结,我还能每时每刻都顾着你不成。”

“是我拖累了前辈。”谢寒琅平静道,“我没有强求前辈动手,只不过是做个诀别。我亏欠你良多,无以报答,总不能不告而别。”

封玄气得全身颤抖,骨骼摩擦,发出奇异的咯吱声:“是不是一等我走出这片蛇林,你立时就会自尽?”

谢寒琅说:“这数十年来,多谢前辈照顾,再加上之前的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

封玄声音发颤:“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你就这么死了,我该怎么办?”

谢寒琅疑惑:“上一次与前辈相见,前辈说已有了解决之法,这时候应当已经好全了才是。”

封玄苦笑。

他心里反而生出些平静:“谢寒琅,这世上,只剩我们两个同类。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我没有让你死,你便不能死,听清楚了么?”

“生死皆命数。看不见尽头的几十年,我已经等够了。更何况,我上一次清醒是在五年前,下一次,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兴许是十年后,兴许永远也不会醒来。我不过是个废人,灵力被封,行动被困,意识昏沉,什么也做不了。前辈又何必拘着我不放?”

“那我怎么办?”封玄质问道,“你了无牵挂,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落到如此地步?”

谢寒琅沉默许久,问道:“我父亲还好吗?”

封玄嗤道:“问他做什么。”

“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

封玄:“我没杀他。杀他有什么用,又不能治好这一身怪病,白白便宜了九幽。他那把老骨头还能苟延残喘几十年,我若是一刀杀了他,才是让他心里好过。”

谢寒琅道:“那我也能放心了。”

“放心?”封玄问道,“你既然知道离婴死了,为什么从来不提他,不想为他复仇么?你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念了他许多年,交集只有多年前匆匆一面,难道甘心吗?你亏欠我这么多,却说走就走,想要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又清醒地活着,你良心何安?”

封玄看得清楚,岸上放着一柄重剑。

当时明崖匆匆从剑冢里逃出,却将离婴的重剑留在血湖之底。如今重剑被谢寒琅从湖底带出,清洗掉剑上污泥,干干净净置于岸边石块上。

“不说其他的。你消失之后,离婴亲自上玉霄宗询问你的踪迹,被你父亲搪塞回去。又在人界徘徊,找了你十几年。”封玄笑了笑,“我和他相识千载,也难能劝他离开子夜城半步。你就没有半分动容么?”

“我无能为力。前辈和他是至交好友,我能做的,并不比前辈多多少。”湖水之下,盘坐着的女子无声流下两行泪水,“不说他了,明崖过得还好吗?”

封玄说:“好是不好,得要你亲自出去看看。”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谢寒琅说,“比起以这幅模样重现世间,当时战死反而是更好的结局。前辈若不是这种想法,又怎么会甘心放弃刀域千年基业。”

封玄咬牙切齿:“我一点也不甘心。”

谢寒琅叹了口气:“我亏欠你的,注定难以偿还。前辈,如今三界相安无事,干戈止息,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我心愿已了,一身遗憾反而微不足道。苟活数十年,明崖已经长大了,我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比起以后难以控制自身酿成大祸,我在这里死了,对他反而更好。他的母亲应当是战死沙场的英雄,而不能是一个为祸世间的丑陋怪物。”

封玄怒极反笑:“更好?心愿已了?那些都是你们的心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未进犯过人界分毫,你们的心愿与我无干,凭什么这个结局也要我来承担?”

“那你想如何?若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影响人界,我必定办到。”

“谢寒琅,你是我最后的良心。我没有旁的要求,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封玄眼里满是冷意,“你敢寻死,我就把你儿子送下去陪你。”

-

殷翎打了一个哈欠。

他将剑收回鞘中,摇摇晃晃走到案前,执起毛笔。

执笔的手却被人握住。

明崖道:“师父最近都睡得不好,白日里最好不要太过劳累。”

“无碍。”

殷翎抽回手,在摊平的白纸上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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