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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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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人知道, 龙央来到裴煜的身边, 本就是为了心中的大义,为了家国。

裴煜与洋人合作,害死无数同胞,在龙央古旧的观念里,裴煜便是罪无可赦之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罪大恶极的, 人人得而诛之的汉奸, 却对她掏心掏肺, 呵护备至。

这让从未感受过温暖的龙央感动,更害怕。

她怕自己爱上裴煜,怕自己有负太后之命, 怕自己……最后下不了手。

在苦痛与挣扎中, 龙央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她决定同裴煜摊牌, 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告诉他。

可是当龙央决定全盘托出的那天, 裴煜却喝醉了, 阿城将他送回宅子交给龙央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当时的状况, 龙央根本无法说出实情,只好将此事先行放下。

龙央将裴煜扶回房间,准备叫人来替他沐浴更衣,但龙央一起身,便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脚下不稳, 跌倒在裴煜的身旁,裴煜的手环在龙央的腰上,眼睛眯成一条缝,细细的打量着龙央。

龙央看着近在咫尺的裴煜,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第二日,龙央悄然离开裴宅,再没出现。

裴煜派人发了疯的找她,以为她又被洋人挟持了,为此,裴煜还和洋人发生了不小的争吵。

丢了几笔大生意,还出手打了一位法国来的商人。

这事儿闹得不小,最后还是林驰出面,威逼利诱之下,那位法国商人才决定不追究裴煜的责任。

但是因为裴煜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洋人对裴煜已经失去了耐心,随时可能会更换合作对象。

就在裴煜处境艰难的时候,龙央随着捉拿裴煜的官兵出现在裴宅前。

当日,太后以通敌叛国为由,下了懿旨,捉拿叛贼裴煜。

当时的清政府早已不是当年的盛况,太后的懿旨和真金白银相比,究竟什么更有用,还是两说。

但是那日,龙央的的确确手拿着太后的懿旨,站在了裴宅前。

听说裴煜有难,不少与之交好的富商都纷纷后退,急于和裴煜撇清关系。

因为之前的矛盾,这一次洋人也没有出面保裴煜,做好了隔岸观火的准备。

龙央不忍,最终还是道:“二爷……如果你愿意痛改前非……”

裴煜打断了龙央的声音:“痛改前非吗?呵,真是笑话,要我说,从前的种种,才真是错了。”

闻言,龙央不由得眼底一酸,裴煜是在说她吗?他早知自己的身份?还是……太过震惊自己的身份?

曾经他将自己视为掌中宝,心上玉,可今日,她却带着一群散兵捉拿他,以……通敌叛国的罪名。

裴煜看着龙央,语气淡淡,没有什么起伏:“你尊敬的那位,究竟是不是值得尊敬,你有考虑过吗?”

闻言,龙央怔了怔。

还未等她开口,裴煜便自顾自的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同时漫不经心的道:“十五年前,我裴氏上下几百口人,被你口中所谓的正统一夜屠戮,这笔账,我们又该怎么算?”

龙央神色有些慌乱,她不是很确定的道:“当年……当年令尊叛国……”

“叛国?”裴煜忽然大笑起来,他一步一步靠近龙央,不顾周围举着洋枪虎视眈眈的官兵。

裴煜盯着龙央,片刻的沉默后,裴煜幽幽道:“当年你还小,一定不知道民间对我父的评价,古有包拯,今有裴纶。我父为大清朝付出多少,百姓自记在心间,无需史官手上那支颠倒黑白的笔。”

话说至此,龙央的眉间已经有了几分犹豫,同行而来的龙家人见情况不对,两步上前,沉声道:“小姐,你可别忘了老爷的嘱托,此乃太后之命,若是违命,龙家必遭大祸。”

这话像是兜头而来的一盆凉水,将龙央淋了个透心凉,她是龙家的女儿,生为龙家人,便为皇室所差遣,效忠家国,是她毕生的宿命。

她是忠臣之后,而裴煜……是叛贼,他们之间,始终有一条鸿沟。

想到这里,龙央举起了手中的枪,冰冷的枪口对准裴煜。

裴煜缓慢的举起双手,淡笑道:“果然,最终你还是选择了你认为正义的那一方。”他的眼底有痛,她看得明明白白。

龙央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红了一圈,最后哽咽道:“裴煜,你我从头到尾都不是一路人。在你看来,我拥护的信仰是助纣为虐不是善。在我看来,你不分是非滥杀无辜是恶。我们彼此信念不一,最后也只能背道而行。所以,与其如此,不如让我杀了你。”

裴煜看着龙央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脸上浮起一抹极浅的哀伤,幽深的眼眸里平淡无波,如一面明镜映照出此时龙央通红的双眼。

在扳机扣下的那一瞬间,裴煜以极快的速度朝右侧一闪,子弹从他的侧脸擦过,留下了一条血痕。

阿城上前,急切的问道:“二爷,您没事吧?”

裴煜摇摇头,望向龙央的目光,波澜不惊。

不难发现,龙央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但是她却努力将自己的声音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

“裴煜,太后有旨,命你进宫觐见,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裴煜忍不住大笑,他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痕,叹道:“知悦,你可知,我从不善待任何人,为何对你一再包容?”

龙央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

裴煜淡笑:“因为,世人对我也是冷眼旁观,而你,会关心我。”

说完,裴煜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不过,你对我的关心,或许只是为了要我的命。”

裴煜笑着朝后退了两步,周围的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还未等龙央开口,裴煜便朗声道:“龙央!!你龙家对太后忠心耿耿!!未必,能得到善报!!”

裴煜说完,周围便响起了一阵枪声,只见一面火墙掠过,青色诡异的火焰让众人大惊,下意识的护头蹲下。

等所有人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前方已经没了裴煜的身影。

因为那一堵诡异的火焰墙,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悉悉索索的探讨起来,说裴煜有神明庇佑,杀不得。

也有人说,裴煜曾秘密开粮赈灾,比朝廷还顾百姓的死活,是不可多得的爱国人士。

所以无可避免的,在人声鼎沸的裴宅前,龙央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那一刻,龙央产生了极大的无力感,她忽然觉得,或许裴煜是对的,现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国,只有以暴制暴,方能得到解脱。

至于他们之间,或许不会再见。

乱世离别,每一次,都可能是永别。

或许这样,才好。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进来。

男人长得非常的英俊,模样是最标准的那种古典美人。

奇怪的是,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但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古朴且厚重的历史气息。

他走在一众长辫古人之中,依旧泰然自若。

男人停在了龙央身前,声音很平:“跑了?”

龙央点点头。

来人是龙央的三哥,龙家唯一一位不修边幅却依旧活跃在朝堂之中的龙辰序。

龙辰序看着地上残留的火焰痕迹,叹了一口气:“他身边有一位修为颇高的异士,你们这点人奈何不了他,是很正常的事。”

说完,龙辰序抬头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裴宅:“央儿,你看清了,这就是裴煜,家国生死存亡之际,他却躲在这金屋里,骄奢淫逸。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难过。”

有人听到男人的话,忍不住反驳:“裴二爷才不是这样的人!”

男人转过头,眼神犀利:“哦?那你说,裴煜是什么样的人?”

那人被龙辰序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勇敢的耿直了脖子:“总之,裴二爷从没有压榨过穷苦百姓。”

听了这话,龙辰序低头笑了笑,轻咳出声,龙央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龙辰序:“三哥,你没事吧?”

龙辰序摆摆手:“老毛病了。”

说着,龙辰序转身走到人群前,整张脸越发苍白,“裴煜是乱臣之后,勾结敌国,打压商贾,逼得多少人走投无路?他是没有压榨过普通百姓,那是因为他从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龙辰序说完,那人还想反驳,龙辰序挥挥手,让人把不相干的人都拦在了街道外面。

龙辰序走到裴宅门前检查残留的焰火痕迹,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

龙央一直注意着龙辰序的表情,此时忍不住问道:“三哥,怎么了?”

龙辰序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帕,捂住鼻子,声音沉重:“是林家,怪不得……”

“林家?什么林家?”现在的北京城,还有哪个林家能让龙辰序严阵以待?

龙辰序轻咳了两声,叹道:“灭灵林家,管的是些死灵怨魂,在玄门里异常低调,几乎不参与任何家族争斗。没想到,现在却为裴煜所用。”

听了龙辰序的这一席话,龙央这才明白,原来龙辰序说的是玄门世家。

其实龙辰序和龙央一样,是庶子。

在龙家,庶即为奴为婢。一出生,就会被送去龙家的秘密训练营。只有在训练营里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龙家真正的子女。

龙央和龙辰序,就是在训练营认识的。

龙央记得,龙辰序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出得了训练营。

但最后,他不仅出来了,还成为了龙家不可撼动的基石。

后来龙央得知,原来龙辰序在训练营的时候,有一个奇遇。

他遇到了一位须发尽白,腿脚不便的老人,老人自称孟老,说自己早年误入歧途,学了些歪门邪道,被家族逐出家门,但他从不后悔,只遗憾自己毕生所学无人继承,今日见龙辰序根骨奇特,所以动了收徒的心思。

龙辰序是个野心颇大的人,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屈居人下。所以,当老人询问他是否愿意拜师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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