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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厄尔回来的时候一身烟味，我看了眼恶魔，说：“我和弥厄尔讨论一下可行性，明天给你解决方案。”

恶魔忙不迭说：“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他想送瘟神一样把我们两个推出门，“附近又个音乐喷泉，很好看的，对面就是一家酒店，但总之，不要在夜里来我家，我不想听到天使的敲门声。”

“你没什么要说的么？”

我觉得很奇怪：“你认为我应该说点什么么？”

“我很抱歉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但是，那一瞬间我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弥厄尔躲避我的视线，绿眼睛锁定音乐喷泉旋转的霓虹灯，雪一样的皮肤映衬着极光一般的水波，“我很抱歉。”

“那现在好一点了么？”

“嗯。”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选择跟我聊一聊，我会是个严嘴巴的情绪垃圾桶的，虽然有时候不能感同身受，但你说给我听，至少能让你自己快活一点。”我拉着他在长凳上坐下来。

弥厄尔规规矩矩地坐好了，双手搁在膝盖上，他皱着眉，似乎考虑了许久，他说：“神告诉我，去人间看看。然后在某个村庄，我见到了她……她非常奇妙，美德在她身上有着具体的体现。我知道，就是她了。我走出来，告诉她：‘现在是你的年岁了。’她说：‘我什么也没有。’我否认：‘不，现在你有我的忠诚了’。她问我什么是她该做的，我不晓得，只把天使的旗帜交给她说，神要你做的就是你想去做的。”

“你不晓得？”我吃惊道：“这……”

“神知道我会做什么，所以我要做的也不过是完成宿命。可我不是神，我也不相信预言，无论是月亮戏弄人的手段还是先知的道理，都是有局限的。就像有一位先知把所有的女性先知都斥责为巴比伦大娼/妇，这便是狭隘的。女性先知被屠杀，也是导致启示录没有后续的原因，但神从不愿意把预言告知天使。”

“天使的惨也是想象不到。”我又想起来不给人下跪的路西菲尔，这些天使简直爹不疼娘不爱，明明是完美的造物却遭受神的歧视。

“因为我们不够完美。”弥厄尔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神说我们是有局限的、刻板的，所以他要造一个近乎完美的造物献给路西。”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上帝不可知了……这个逻辑真是我这个小小造物完全不能理解的。有时候我简直怀疑神是因为天堂太无聊所以搞事情玩。

“人的确是不同于我们的造物，”他皱着眉头：“让娜是一个……非常天真的女郎，她用一种非常单纯的思路抵抗一切原罪，她从不去考虑美德亦或是伦理，美德就好像是她生来就有的。某种意义上她应该是我们中的一个……”

又道：“我的女郎，她非常动人，我还记得她坚毅柔媚的嘴唇……她的面孔好像还在我面前，我能听到她的声音，一直……

我无法原谅每一个人，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让娜相信我，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她被浓烟呛得咳嗽，在火焰中尖叫……我的让娜依旧信任我，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

“你什么都没有做？”

“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他突然笑了：“推动审判的是她敌人扶持上位的，我让他每晚都做梦，提着他的耳朵让他释放让娜……我奖励那些为她伸冤的夫人、女士。警告那些从中作梗的恶魔。

可一晚让娜忽然对我说：把一切交给神吧，如果神的眷顾是死亡，那我死得其所。”

我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在天堂么？”

“不，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因为我也无法解释，神认为她应该去轮回，变成一个我不再认识的陌生人。”弥厄尔落寞地说：“我服从了神的命令。”

“但是灵魂不变，不是么？”

“失去了记忆，就失去了自我叙述的意义，她已经不再是她了。”他又笑了：“我去看过她了，……所以我才警告狄安娜不要后悔，失去了语言是失去了力量，失去了记忆就是失去了一切。”

“有两个办法能让你脱离热情粉丝的交易邀请，我给你两种选择，”我比了个v，“第一种，你找一个人，用月亮的魔术混淆你们的身份、脸还有一切。”

恶魔断然拒绝：“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想当一个演员呢，怎么能混淆自己的形象？”

我看了眼弥厄尔，无奈道：“第二种你恐怕更不可能去做。”

演员说：“说来听听，说不定合适。”

弥厄尔摇摇头：“我不想听到不经大脑的发言。”

“管你们天使什么事？本南丹蒂，你说，你告诉我怎么做？”恶魔生气地反驳说：“你们天使就是多事。”

我耸耸肩：“去跟恶魔做交易，用你的力量换一个人类的身体呗。”

演员愣了下，笑道：“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