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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看着弥厄尔，骂道：“从我家出去，现在我手里就攥着刀，我会拼尽全力让杀人犯坐牢坐到死的！别想什么谅解书，想都别想！”

“节哀，”他微微鞠躬，“我们不是为犯人而来，我们是为你们和你们的女儿而来。”

“我不见客，出去。”

“您女儿腰上有纹身，是先生留学日本时名字的罗马发音。”弥厄尔说：“除了你们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老人看向彼此，犹豫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女儿想要再见你们一面。”

我拧了下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你认真的么？”

傻子都不能相信这个事吧？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忽然出来宣传封建迷信思想，你这不是出来搞事情么？不把你乱棍打出去都算人家涵养高。

他侧眼看我，轻轻地点点头。

老夫妻望向彼此，满是皱纹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像两道伤口。

男人摇了摇头，但这位上了年纪的女士跺了跺脚，看向我和弥厄尔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了。她轻声说：“进来吧，快进来。”

“我得说一件非常抱歉的事。”弥厄尔坐定了便说：“非常非常抱歉。”

女士眼中的火焰熄灭了：“你之前是在骗我么？我不能见到我女儿了，是么？”

“不，你可以，”一天中他第二次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从前那个无所不能的天使长似乎在眼前的困境中变得非常渺小，这是从前在他脸上见不到的颓丧表情，“你当然可以见到你的女儿。我们会让你们做到的。”

“那有什么可抱歉的呢？”女人破涕为笑，眼中的火焰又升腾起来，她说：“只要你让我看到我女儿，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没什么可抱歉的！杀死她的凶手会受到惩罚的不是么？”

她丈夫拉住她，摇了摇头，显然对我们的本事还是存疑的。

我说：“我们是本南丹蒂，是好巫师。我们的确可以和灵魂沟通。”

他冷笑一声，说：“除非你们能把杀我女儿的人杀死，否则，别说什么巫师、法师，全都是神棍。”

我心道你说着我们是神棍还跟恶魔做交易，信任恶魔不信任人，简直自相矛盾。但随即我想到他女儿才被害，家属正是痛苦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时候，我应当对他更和善一点。

至少做个好人，是吧。

弥厄尔不敢直视那女人的眼睛，他垂着眼，低声说：“我很抱歉，你们看到的你们的女儿，是她死时的模样，她身上有伤口，在流血。”

这位母亲眼里涌出泪水来：“那，她现在还疼么？”

那一瞬间我更是说不出来任何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说出‘你疼不疼？’这样的话，弥厄尔闭上眼睛，紧皱眉头：“不，已经不疼了，她现在至少在等待死亡天使的降临，死亡天使会把她的灵魂带去月亮，月亮是好的，她回去好的地方。”

她丈夫冷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的。

弥厄尔准备巫术的仪式，而让我去帮这位丧女的父亲把楼上等身的试衣镜搬到楼下来。

我们才进了更衣室，年过半百低我半头的男人把我狠狠惯在墙壁上，“别让我知道你和那个红头发小子是来骗我妻子的，如果你们敢骗她，我就把你们俩皮都扒了！信不信？”

“信信信！信信信！”当然信，您都敢召唤恶魔，扒皮这种事都不用您亲自出手。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我骗您做什么？你看我们进来，是做好事的，我们骗财还是骗色了？都没有吧？”

他将信将疑放开我，问：“你真能让我们再见到我们的女儿。”

“能，月亮的天使回来前都能，”

这位父亲颓然道：“我家孩子是好孩子，她交的男朋友也是个好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个这么丧尽天良的家，除了那男孩，他们家每一个都不得好死！”

我心道，你召唤恶魔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召唤恶魔说的可是，杀死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可是一个都不放过啊。

但他的神情复杂得几乎不能作假，所以我也困惑了，但不多时，弥厄尔在下面喊我：“都好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马上把镜子搬下去！”

弥厄尔把食盐丢进坩埚的时候，里面腾起一道火焰。这位父亲冷笑一声，然而正当他要斥责弥厄尔装神弄鬼的时候，他脸上的冷笑僵住了，他看着镜子里出现的女孩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可怜的女士几乎哭不出来了，他们的女儿端庄漂亮，穿一身时髦的衣服，但从前胸还在涌血。

“我的孩子啊……”女人哭了起来，“你能听到妈妈说话么？”

女孩把手搁在镜面上，不可置信地说 ：“是的，妈妈，我可以听到你说话，但我已经死了。”

又道：“我一直一直想要跟你们说话，但……你们知道的，你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所以我一直在你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