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他想，他大概是死了。他看见自己又变成从前的那个小男孩儿，赤着脚在苗疆的地上跑着跳着。他看见阿娘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他，手臂上缠着的小青慢悠悠地吐着信子。

他开心地向他们挥了挥手，却发现场景蓦地一转，变做那日阿娘细心的叮嘱：“这辈子，永远、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轻信中原人！”

他心里尚在为一个人辩解，可他没有机会说出来。阿娘把他推了出去，他只好向远处不停地跑……

这一次，他没有停下来，而是不停地向前跑去……脚下是茫茫的雪，他还看得见大哥哥的脚印。可是前路又那样远长，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追得上他。

又或者，追上了，又能如何呢？

隔着海样深的爱恨，隔着那样多的情仇，隔着他对他无法启齿的情感……他既爱他，又恨他，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平息自己躁动的心。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又无法真的叫他如愿以偿，他想，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像现今这样。

他用噬夜兽灭了他的族，他便用麒麟了结他的命。

视线里渐渐看不到积雪了，满天满地的红迷了他的眼。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去吗？

死去这样容易，活着却那样累……

他取出麒麟血，看着他沉睡的安然面庞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叹了口气，弯下腰将他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缓慢又缓慢地向洞口处去。

这个孩子的纠结，他并非没有看在眼里。他走进洞里，一步一步地向深处去的时候，一直在猜测他会有怎样的举动。可他最后的选择，仍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想杀了他，他早就知道。可看方才的架势，他竟似是也想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这个傻孩子……就算是这样，也不忍心看着他去死吗？他摸了摸他的脸，耳边似有响起他的疑问——“她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却又迅速地被坚定之色掩了过去。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源于执着与固执，那他愿意一直这样执着固执下去。他怎能将他同若若相比？那样龌龊的心思……他不屑有，也不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