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三两岁啊光着腚呀 跟着奶奶还好过呀 就怕奶奶的老仙树呀

院子里的老仙树呀 遮风挡雨比我强呀 奶奶呀奶奶呀 小枫疼呀小枫疼呀

我爱奶奶谁知道呀 奶奶的爱一阵风呀 曾经的爱在梦中呀 奶奶不爱还嫌我呀

躺在炕上泪汪汪呀 哎呦呀哎呦呀 哎呦呀哎呦呀”

邱枫躺在炕上也不管奶奶什么表情就这么一直瞎编胡造，唱着唱着鼻子一酸还真的蹦出几颗眼泪来，邱枫越想越委屈，先前爸爸的，现在奶奶的，身子一转干脆趴在炕上放声哭起来。

奶奶本来被邱枫的歌逗得趴在炕上晓得肚子痛，可是邱枫现在的转折也太快了，让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宝贝儿孙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奶奶伸出粗糙的双手在邱枫脖子上来回摩挲，十分关心的说：“怎么了这是，感觉自己唱歌难听然后吓哭了？”

邱枫一巴掌把奶奶的手从后脖颈拍下去，闷在胳膊上重重哼了一声，沙哑又奶声奶气地嘟囔：“哪有这么说自己孙子的！疼了老仙树，丢我小秋千。”

邱奶奶这才弄明白邱枫这孩子闹得什么脾气，她下了炕来到脸盆旁，在挂钩上取下条毛巾，从不保温的暖瓶里倒出些温水浸湿了毛巾一角，走到炕边把邱枫翻了过来搂在怀里。

“哎呦，这么多小珍珠，得多心疼啊！”奶奶拿毛巾在邱枫脸上划拉了一遍，“老师上课没教你要珍惜花草树木，老仙树的年龄都那么大了，你还在它身上挂绳子荡来荡去。”

奶奶瞧见邱枫前脖颈下积存了一条小泥线，嫌弃地又在他脖子上用毛巾抹了一圈，她力度有些大，邱枫感觉脖子被勒的难受，干呕了好几下，奶奶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继续说：“你想想如果你爸妈秋收的时候让奶奶推着小车去地里干活，你开心吗？”

邱枫皱眉想了想，摇摇头，“不开心，奶奶都这么大了，干不了那么重的活。”

“对啊，老仙树都这么大了，你再这样对它，它也难受啊！它没有人心疼，所以我们要把它当朋友，好好对它，知道吗。”

“哦。也是。它没有朋友。我有纪念哥哥还有邱健。”邱枫想想还有点骄傲。

邱奶奶捏着邱枫的小脸蛋，笑着说，“他们俩啊不是你的朋友，都是你哥哥。你得交朋友……”

邱枫一听这个立刻就能料想到接下来的话题，捂着耳朵从奶奶怀里逃出去，冲奶奶做了个鬼脸，十分耍赖皮地摇着小脑袋瓜，“不听不听，奶奶念经！”

邱枫跑出屋又大喊了一声，“奶奶，我妈今天给你做饭了，炖的鸡肉，一会过去吃饭啊！”

家长会这天，纪念和往常一样来找邱枫一起去上学，进门的时候邱枫正坐在床上穿裤子，邱妈妈不在家。

邱枫抖了抖裤子，提着在空中转了一圈，看哪边是前哪边是后，抬头看纪念进屋了，慌里慌张急忙开口解释：“纪念哥哥你来了，我早就起床了，刚才喝水水洒裤子上了，我妈就让我换一条裤子。”

“你妈呢？”纪念问。

“不知道，她把裤子丢给我就出门了，她说走的时候把锁挂门栓上就行，不用锁死。”

邱枫说完就开始穿裤子，穿到一半发现里面的毛绒裤已经被带到小腿了，又把裤子脱下来，把毛绒裤往下拉倒脚踝，还不放心的又往下抻了抻，继续刚才的流程，结果这次又是同样的问题。

“唉。”邱枫叹了口气觉得好疲惫。

纪念实在看不下去了，嘴里骂了一句“笨蛋”，然后把背上的书包摘下来放到床边，从邱枫手上扯过裤子，弯腰帮他把两边的毛线裤通通拽到脚踝，抓着他的小脚丫伸进其中一个裤腿里，又将另一只也伸了进去，然后将裤子递给了邱枫。

“来，站起来，一会我说拽，你就往上提就行。”

“哦。”邱枫乖乖听着。

纪念两手各抓着裤子里的毛线裤的裤脚，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的邱枫，命令道：“拽。”

邱枫收到指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提裤子。

“嘿，”等裤子提到腰间，邱枫在床上蹦了几下又做了几个蹲起，佩服的称赞道：“纪念哥哥，你真聪明。”

纪念看着邱枫这一脸兴奋样，在他右边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快下来穿鞋。”后来又怀疑地加了一句，“你，鞋会穿吧？”

“嗯，这个会。”邱枫跳下床，踩在棉拖上往下一蹲开始穿鞋。

刚刚这一通折腾，明明此时已经是冬天了，可纪念却觉得浑身发烫。

大概是今天穿得有些多了，纪念心想。

两人走在路上，邱枫看着光秃秃的两侧，问纪念：“今天谁去给你开家长会？”

“应该我爸吧，他今天正好去镇上办事，那个点顺道就去给我开了。你呢？”

邱枫没回答问题，低头在地上找有没有可以踢着玩的小石子，找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冬天不管什么都光秃秃的不遂心，真难看。

“我妈去，不过……”邱枫顿了顿，望着村口立着的歪脖子似的简易公交牌，“我也想我爸爸去给我开。”

邱枫低下头失望地自我喃喃。

“可他前几天打电话来说今天回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