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在那个越来越沉闷压抑的家中,秦兰像是身上背了座巨大的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有时呆在房中,一想到从前和夫君的温柔小意,泪便会止不住地留下来,像是得了什么不明于世的绝症。
秦兰蓦然回首,竟然突觉从前的美好幸福像是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梦中的一切都模糊了面目,亦或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秦兰越说越快,刚刚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泪意又再次翻涌上来,憋的眼眶都红了。
她嗓音微哑,苦苦哀求。
“我、我听说,姑娘你配的香极好,我不求别的,只求姑娘帮、帮帮我,帮我找回我夫君的心……”话未尽,泪已经淌了满脸。让人想到雨后的桃林,雨打风吹,遍地残红,满眼凄凉。
苏合香轻轻拿着帕子替她试了泪,问道:“你,只是想找回他的心么?可是他既然这次可以变,下次仍会变,到那时你要怎么办,再来让我为你调一种香么?”
张夫人含泪却道:“我知你意,我也想过的。可是却实在舍不得,你瞧我的眉,是不是很丑,因为今日是我自己画的。成婚这么多年,我竟一直都未曾学会描眉。只因当年我羡慕书中所说的闺阁情趣,他便日日为我描眉,直至今日。我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张夫人眼中带泪,嘴角却上扬,“就让我再赌一次吧,若是一切可以回归从前,那便如我所愿。若是真的输尽了我们的夫妻情意,便也正好,就不用如此心痛难忍,可以做个安静尊贵的府尹夫人了。”她终是心软,就连这最后最后的退路竟都也是如此退让,像是生怕离开那个人的身边。
遥想当年,郎情妾意,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苏合香垂下眼睫,终是轻声应下。
“三日后,自会有人将香送到您的府上。”
“那,酬金?”张夫人不解道。
苏合香轻笑道:“夫人给我讲了个好故事,只要将后续告知于我,就抵了酬金了。”
张夫人走后,苏合香披着斗篷,缓缓走着。
行过一带曲曲折折的木质回廊,眼界一宽,是用青石板整齐铺就的庭中,虽有磨损但更显古朴;正中央则立着一株极大极盛的梨树,阳春三月里,正是花季好时光,枝头上垒着层层叠叠的繁花,饱满得压弯了枝头,盈盈欲坠。地上已经浅浅落了一层残花,像是细雪。
“白韭,”行至树下,苏合香轻声唤道:“联系紫苏,派人盯着京兆尹府邸,探探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身后的白韭一愣,问道:“小姐是觉得有何不妥么?可是刚才听张夫人所言,都是些儿女情长,家长里短之事啊。”
“母亲看人极准,她在世时曾同我说过张敞此人,说他直率忠勇,是个难得的好儿郎。我不信能得母亲如此判言的人会是个酒色之徒。如果真是发生了什么,能令张大人如此殚精竭虑的,一定是大事!”苏合香分析道:“就算真是张敞沉迷美色,能令他沉迷的美色定是难得的姝色,却又并非我们的人,此事不简单,定要查个清楚,方能不误大局!”
白韭听罢,立即应下,着手安排去了。
暮色四沉,本是明朗的天色逐渐昏暗下来,晚风渐起,不知从何处传来隐隐饭香,长巷里妇人呼唤孩童的声音响起,苏合香看着被风吹的不断摇摆的树枝,轻声喃喃道:“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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