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2189号，楚默”

楚默看到显示屏上挂着自己的名字，没等护士叫号就自己过去窗口准备抽血了，

“你好，我是RH阴性血，刚在熊猫血救助群里看到明天市院有熊猫血患者做手术。”熊猫血，多稀有啊，楚默想着自己能给一点是一点。

“高中生？”护士一边做着抽血准备，一边抬头看他，“以前献过血吗？”

“快大四了，献过，这是献血证，你可以登录熊猫血互助系统查看下，我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疾病。”

几年前，市院出过一次事故。救助一个熊猫血车祸患者时，志愿献血人是HIV携带者，时间紧急，医院血库库存不够，没人是故意害人，但还是造成患了不可换回的损失，当时的院长也被革职。从那之后市院就建立了专门的熊猫血互助机构，熊猫血携带者登记在册，定期免费做检查。这个小护士大概是刚来的，楚默想，依他每个月来一次做检查的频率原来的护士都认识他。来的次数多了，就有人打趣他，说楚默小小年纪这么惜命，一个月一次检查从来不落，他那时只是笑笑，说，“我不能生病啊，不能害人。”听的人只觉得这小孩善良，三个月来献一次血，三年来一次没少，紧急状况时也随叫随到，但只有楚默自己知道，不能害“人”的这个“人”是谁。

楚默马上就大四了，一米七五的个头，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也是白天的小护士把他认作高中生的原因。没那么可爱，面相倒是清清冷冷的。楚默是个稀有物，除了熊猫血，还是个孤儿，一个人在城南的孤儿院长到十四岁才有了一个家、一个姓，更稀有的是他还是个同性恋，楚默想，可真是巧了，什么都遭我身上了，倒也没多少妄自菲薄，也亏的他的稀有，他才有了现在的一切，也才认识的他。

去了一趟医院，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他现在住的是一套离他学校很近的公寓，平时只有他一个，偶尔给他这套房子的人会来住一晚，理由通常是，白天在这附近办公，加了班来不及回河湾的别墅。

转了一圈钥匙，屋里有光漏出来，楚默身体一顿，他怎么来了？楚默想，不过才九点。坞城的夏天闷热，楚默出了汗，脸也有点红，

“楚默，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了吗？”说话的人叫楚城，是给楚默这套房子的人，是把楚默从孤儿院带出来的人，也是楚默名义上的监护人。十四岁之前的楚默没有姓，孤儿院里的人都叫他小默，因为他安静，从小就安静，21岁的楚城从孤儿院把他接出来，给了他姓，和自己一样的姓。楚默常常想楚城怎么样也算是楚默的救赎，可楚默偶尔觉得，楚城也是他的劫难，因为自己喜欢他，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直到今天也还喜欢着。

“你胳膊怎么了？”楚城抬头看他，楚默胳膊上还贴着医用胶带，渗了一点血，在他白皙的胳膊上鲜红的刺眼，

“嗯，刚回来，吃过了，明天有人手术，刚去市院献了血。”楚默进门换了拖鞋，放下包，好半天才回应。楚默想，再没有比自己更不识好歹的被领养人了。

“嗯，有没有不舒服，明天让王姨熬点补血汤送过来。”

楚默没说话，他不喜欢喝那些补血汤，腥，他连鱼都不吃，不过他没有拒绝，因为楚城让他补。

过了半小时，楚默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坞城的夏天闷热，他又献了血，头有点晕，想去厨房喝点糖水，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厨房走，头发有点戳眼睛，楚默想，该剪头发了。

“洗好了？过来喝点水。”楚城穿着深色的家居服，立在厨房，面前是女孩子煮花茶用的那种玻璃壶，不过壶里是红枣枸杞这些看起来就又红又补血的东西。楚默走过去拿起一杯几口就灌下去了，意外的不烫，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楚城笑他，顺手帮他抹去滴在下巴上的水。楚默偏了偏头，没接话，心想，女生大姨妈才喝的东西，鬼才有人抢。

楚默精神不济，倚在沙发上看综艺。电视里是最近刚因为网剧红起来的小生，年纪轻轻笑起来太阳一样的热烈，楚默心想，真好啊。楚城又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坐在他旁边，离楚默挺近，楚默能闻见他身上的味道。

“实习顺利吗？累不累？”楚城问，

“还行。”楚默两个字就把楚城打发了，楚默想，自己真是太不识好歹了，监护人问你话你就这么回答？

“累了就早点休息。”楚城看他哈欠还没打完就被电视里的小明星逗笑了，表情有点滑稽，心里吃味，楚默好久不对他笑了。

“不累。”楚默伸手去捞茶几上的水，捞了几下没碰到，楚城就起身拿起水杯递到他嘴边，喂他，楚默有点尴尬，只能就着杯子抿了一口。

楚默一直等到看完综艺才起身，楚城就一直在他旁边守着，楚默抬头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不禁腹诽，难怪。楚默的生活习惯规律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每天十一点睡觉，七点半起，吃的是有机食品，每周去三次健身房，一个月检查一次身体，楚默得健康。楚默起身后楚城也跟着起来了，还没站稳，就听楚默说，

“你不用看着我，我不会生病。”这是楚默今晚主动说的唯一一句的话，楚城微微蹙眉，有点茫然。

楚默说完就进了房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突然就不想睡了，他不想健康，决定今天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