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之名(2 / 2)
楚元昭一笑,摇了摇头道:“昔年六郡良家子,可算不上鲁莽二字,少傅,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为什么不问呢。”
杨夙自嘲一笑,轻声说:“殿下已有决断,臣劝也是无用的,观殿下回京后,所做所行,从未错过,臣不敢妄言。”
楚元昭摞下茶盅,清脆的瓷器落下之声,仿佛落入杨夙的心间。
楚元昭注目远眺,遥望着不知名之处,他的声音低沉,泛着疏离的寡淡:“少傅,你知道吗?这天下很大,世间很大,大楚域外,亦有他国,焉知他国之外,不会有另一个大楚?没有人见过天之角,亦没有人见过海之崖,当你跳出所处之地,俯身回看,你所经历的一切,看到的一切,你会发现,许多事,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且脆弱,悲哀又令人绝望。”
“但我们还是要走下去,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有的事,在最开始,就没有办法回头的。”
楚元昭的话令杨夙陡然心悸,交握在盖毯之中的双手,甚至在不可控的轻颤,室内很静,静到杨夙能听到自已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他状似不解的问:“殿下,为何忽发此语?”
楚元昭没有回答,他甚至无暇瞧一瞧杨夙那张血色尽失的脸颊。
当那抹雪白红梅的亮色,映入眼帘的时候,楚元昭已经走出了书房,帘响栊动,吹进一阵刺骨的寒风,被寒风一激,杨夙的心神稍稍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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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披着雪白的狐皮制成的氅衣,外面未用时下流行的羽罩,只在肩背处,用月华锦的红绡缎围了,远远望去,犹如一株亭亭玉立白梅树上忽然开了红梅花,夺人眼目,新奇又别致,头上亦未戴华贵珠翠,只用了两支轻盈的钗,一支嵌成蝴蝶模样,凌然欲飞,另一支,则雕成似开未开的海棠,若不仔细瞧,还以为蝴蝶立在花蕊中忙着采粉戏蜜呢,足下穿的靴子更是轻便,用白狐皮做了锦蝶嬉戏的短靴。
楚元昭笑意盎然,牵住黛玉的手,打趣道:“今儿是怕我笑你,特地换了衣服来的。”
黛玉丢开的他的手,身姿轻盈的转了个圈,笑着问:“好不好看?妹妹翻到魏晋时的一幅画,照着上面改的。”
楚元昭含笑看了一会,才说:“还行吧,那幅画叫什么名字?难道是百蝶图?”
黛玉推他:“别招我,叫秋暮图,是位不知名的匠人所做,画技寻常,衣服倒是别致。”
“哦,原来是叫秋暮图,我还以为是叫姑苏学步呢?”楚元昭拉长了语调,慢吞吞的说。
黛玉转身就走,楚元昭忙拉住她,陪不是道:“妹妹,逗你玩呢,这点子小事也值得恼。”
黛玉冷笑道:“我一没笑过你无画能通神,二没笑过你无神笔之能,为什么不恼?”
楚元昭捻了捻黛玉的手心,笑道:“妹妹,我又不擅丹青,随你笑我。”
黛玉不理他,只顾往前走,不妨神她走的急,楚元昭又未松手,只听“嘶”的一声。
黛玉扭头,眼圈顿时红了,衣袖被扯掉一小截。
楚元昭..............
黛玉..............
楚元昭寡淡的俊脸,破天荒讪讪的,手下意识的把黛玉破了的袖子,往里掖了掖,掖完,还不忘讨好的冲黛玉笑了笑。
黛玉火冒三丈,恨不得把眼前的登徒子给手撕了,咬着下嘴唇,嫣红的香唇因用力,甚至沁出丝丝血迹。
不待楚元昭狡辩,黛玉拽出那抹坏了的衣袖,就要扯断,她力气有限,哪里拽得动,因用力过重纤巧的手背,泛出青有白。
楚元昭无奈,体贴的帮黛玉把那抹衣袖扯断了。
黛玉冷笑数声,夺过宫人捧着的茶壶,劈头盖脸泼在楚元昭身上,犹不解气,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怒吼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这一声吼,吼得清宁宫内外为之一震。
黛玉怒气冲冲的走了,楚元昭满身水渍,滴答滴答往下淌,脸上还挂着茶叶,其狼狈之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出皇宫。
林大姑娘彪悍之名,不径而走,未来的太子妃是个悍妇的奇闻,世人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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