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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帝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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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精气神十足的正德殿统领,御前大太监的李公公,形销骨立,脸色煞白。

宁首辅无声一叹,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长情的人,亦最冷情决绝,当年帝王辜负韩皇后时,可曾想过今时今日?

太子殿下执掌一国权柄,尚且对韩皇后及皇兄的死,不得释怀,他又如何会宽恕造成他离宫,失兄、令母自尽的罪魁祸首?

宫内的丧钟远远传来,沉闷的钟声浑厚,一声声叩在众人心间,令人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李福热泪盈眶将遗诏奉于宁首辅,宁首辅神情肃穆,于内阁一干人等验过真假,宁首辅宣读遗诏,后同百官跪地叩首,沉声道:“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太子殿下登基。”

楚元昭并未接遗诏,百官忐忑之际,心中叫苦不迭,王全安大着胆子觑了觑楚元昭脸色,接过遗诏,百官参拜新君,三跪九叩,高呼万岁。

楚元昭并未循旧礼落于龙座,待百官起身后,方道:“原锦衣卫统领司马忠护驾不利,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周尚书暂代锦衣卫统领之职,内阁尽快议出人选,京城九门戒严,礼部召藩王回京哭灵,先帝大行之事,交由宗室令与礼部。”

楚元昭顿了顿,明亮的日光,打在他洁白如玉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华:“登基大典,交由礼部四监,兵部下谕,召韩雅意回京。”

百官哗然,御史台等急忙奏请帝王三思,好好的,召韩雅意回京干什么?震慑潘王,还是皇子?打量我们瞎是吧,你又不是个蠢货,你手里有没有兵,我们不清楚吗?

而且,韩雅意回京,边关趁乱生事怎么办?再者,若有皇子狗急跳墙呢?把你和韩雅意一窝端了,怎么办?换个主子,就换个吧,最起码你头脑清醒,真来个蠢货,哭都没地哭去。

大臣们有自个的小心思不假,但并不代表他们会一心期待着楚元昭去死,太平年间才有富贵官,乱世枭雄多,易立功建业,可也容易小命不保,陶渊明都被世家子逼得归农了,他们官做得好好的,可不想回去种地。

退一万步来说,卸磨杀驴,你要收拾自个母族,也得等几年吧,皇位还没坐稳呢,就先扛起刀剑,杀自个母族,这得有多傻多蠢的昏君,才能办出此等蠢事呢?

百官喋喋不休,正德大殿乱成一锅粥,不少人心中都开始质疑自个眼神了,怀疑自个是不是眼瞎,先前英明的太子殿下不会被人掉包了吧?

楚元昭并没有对百官解释的兴致,丢下吵成一团的百官,出了大殿,万里晴空,日光璀璨,仿佛要用无限光辉,照亮这所气势磅礴的大楚宫阙,暖风送来丝丝暖意,枝条的嫩芽轻轻摇摆,鸟雀欢快的在枝头歌唱,一切与往常一样,除了满宫

素缟,泣声余悲。

死了一位帝王,并没有什么不同,太阳照常升起,白昼黑夜如常轮转交替,这片苍茫的大地死了太多的帝王与枭雄,哪怕是这座富丽堂皇的桂殿兰宫,也送走了数十位帝王。

大楚文启三十二年,二月半,楚文帝驾崩于正德殿,传位于太子楚元昭。

*

黛玉心神不宁,宫人早早送来素服,黛玉换了,卸了发间华钗,仅用木簪挽发。

楚元昭回来时,先换了帝王素服,方来见黛玉,小姑娘眼巴巴等在门口,坐立不安。

楚元昭笑了笑,摸了摸黛玉的头,黛玉一言未发,只是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楚元昭。

楚元昭笑着安抚她道:“别怕,我不难过,我带你去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宫殿好吗?”

韩皇后的景泉宫,楚元昭很早便允诺要带黛玉去的,但阴差阳错,两次皆未成行,黛玉比任何人都了解楚元昭,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触及楚元昭的伤心事。

黛玉欲言又止,她感受到楚元昭心中的难过,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若无其事,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对于一个聪明异于常人的聪明人,并不需要他人相劝,因为所谓的宽解之语皆是虚妄,既然聪明,自然清楚痛苦症结所在,有的痛楚,永远不会随着岁月和时光的磨砺而黯淡,伤疤会痊愈,但内里的伤疤,坚定且执拗的人,哪怕千年,万年,鲜血汩汩的伤处,都不会愈合,并且,永远都不会平息。

唯一的办法,是无视它,暂时忘却它,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已,假装不想起,它们就不会存在。

察觉到小姑娘的忧虑,楚元昭心头划过一阵暖意,掌中微微用力,纤细的小手,身边相伴的小姑娘,是母后离开后,他最大的牵挂,那个单纯无暇的小姑娘,像一道日光,照亮他苦寂萧索的人生。

景泉宫的泉致很好,孝烈皇后喜竹风骨,四周栽满了世间异竹,风拂过,飒飒作响,长年无人居住,难免萧索,但宫人并不敢怠慢,先时是帝王在韩皇后死后,常来景泉宫小住,楚元昭回京后,宫人更不敢怠慢,打扫照顾的甚是尽心。

当年景泉宫的宫人,有出宫的,也有随韩皇后自尽的,偌大的一国中宫,百余人等,就这样泯灭于一朝一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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