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贝伦斯咬住了下唇，安静的坐在床边。

一会儿之后，萨利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睡衣。他看到床边发呆的贝伦斯，走过去拿起毛巾盖在对方的头上，细细的擦拭了起来。

贝伦斯没有动作，乖的像是换了个人。半晌，他的声音闷闷的从毛巾下面传了出来。

“为什么不去？”

“不去哪？”萨利轻轻问了一句，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医疗室。你不疼吗？”

萨利难得的顿了一下，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的回答着。“没时间，而且不过这点痛，我可以忍。”

“怎么会没时间！你每天不是就八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吗！”贝伦斯激动的喊道，脑袋不安分的钻出了毛巾。

萨利抬起毛巾，继续盖在贝伦斯头上，在对方抬手准备扯掉毛巾前淡淡开口道：“我还要照顾你啊。”

贝伦斯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后无力的垂下。

是啊，萨利每天给他做饭，参照着青少年最合适的菜谱细细研究，为他安排日程，帮他整理房间和衣物，要给他训练并且教导战术，还要帮他收拾他四处挑衅留下的烂摊子。他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连现在，擦头发这件事都是萨利帮他做的。

摸着头发差不多干了，萨利取下了毛巾，转头去给自己吹头发。

“每晚记得头发干了再睡觉，不然头疼很麻烦。不想用吹风机就来找我吧，那东西吹的人容易头疼。”萨利这样说道。

‘那你还不是自己在用……’贝伦斯在心里回嘴，却无法做到直接说出这话来。他知道，萨利总是会给他最好的。

萨利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没有父母，大多数人对他都是抱怨的态度和或嫌弃或害怕的目光，把他作为怪胎，只有萨利一人，会耐心教导他，会无声的安慰他，包容他的一切。

那一夜，还在青春期最骚动的年纪的贝伦斯，突然长大了。

那一晚，萨利吹干了头发，梳理整齐后走到贝伦斯的身边，揉揉他的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晚安，贝利。”

灯光啪的熄灭，待到贝伦斯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那个人已经钻进了被窝，只留下头顶一点点翘起的头发。

贝伦斯缩在被子里，捂着心脏，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刚刚萨利的微笑，和他温柔的声音。

“晚安，贝利。”

‘完了……’贝伦斯想，‘我爱上他了。’

对了，那些日子，真的是他长这么大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和自己喜欢的人朝夕相处，享受着对方全方位的照顾和最难得的温柔。出于私心，贝伦斯不再像以前一样老是惹是生非，却故意不吹头发，让萨利帮他。他喜欢那个人的手指在他的发尖游离。

那个时候，他们是住在一起的。

在他终于打败了萨利的那天，他永远都不会忘了那天，萨利回头对他一笑，说：“你长大了。”

那一定是所有微笑里最好看的一个，是我看到的。贝伦斯喜滋滋的想着，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够，现实就给了他一盆冷水。

萨利是少尉，而他只是个下士。他们分开了。每天不再有特制的饭菜，不再有萨利的微笑，不再有人为他擦干头发，也没有人再叫他贝利，给他道一声晚安。

那时的他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暴躁，无法抑制的大打出手，甚至一路打到了少将，最后还是佩耶夫上将将他制住，等待在外出任务的萨利赶了回来。

萨利为了他向着每一个受伤和被打扰的士兵道歉，替他做了检讨，承受了大部分的惩罚，最后把才将目光投向了他。

“真是还没长大，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萨利最后只揉着他的头说着这句话，虽然他依旧站的笔直，贝伦斯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的疲惫。

在那之后，他住到了萨利的隔壁，理由是时刻防止他暴走。

从那以后，‘你长大了’这句话成了贝伦斯最讨厌的话，而他也愿意做萨利的长不大的孩子。做他唯一的大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