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现在不是士兵轮岗的时间，牢房里寂静的能听得见两人的呼吸流动的声音。萨利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索克于是靠在了萨利旁边的墙上，一伸手把萨利的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肩上。他把手搭在萨利耳侧，微微使力，阻止了对方挣扎的趋势。

“这个故事还挺长，你可要听一会的，这样比较轻松。”索克轻轻说道，指尖细细勾勒着萨利耳尖的一点点轮廓。

萨利的身体僵了僵，停止了挣扎。靠在一个人身上听故事什么的，这种感受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感受到过了。想想，有将近二十年了吧……

索克见状，轻笑出了声。

“呵呵，萨利，你这样让我好高兴。”

萨利没有回话，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上下睫毛触碰着，一起轻微的颤抖，好似一对将要振翅的蝶。

完全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索克向后靠去，把头抵在墙上，开始絮絮讲起来。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孤儿院。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不过我也觉得没什么，我周围的小孩不也是没有父母嘛。那个孤儿院很小，而且很偏远，在一个小山村里，那里的交通和科技都特别落后的，周围都是山，树林，还有石板路和小河。每天太阳就从山坳里升起来，先像是卡在那里一样，然后突然，咻地一下蹦出来，就挂在树上了。秋天的早晨是最美的，因为草都开始变黄了，水也变少了，会有鹅卵石露出来，到处都是金红色的……萨利，你能想象到吗？”

索克偏过头，去看萨利。却看见萨利正微微仰起头，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睛。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两人脸都是一红，随即别过头。

在萨利眼里，索克刚刚不复以往的温和，脸有些红扑扑的，眼里亮闪闪的，是收不住的兴奋。这样的索克，比以往更鲜活，也更……吸引人靠近。

而索克却看到了萨利眼里的波光，犹如记忆里小溪中的每一道湾里清浅的水涡，一望就能见底。真的还像个孩子一样。那股清新的空气的味道也比以往更加躁动，索克知道，萨利在兴奋。这种味道，正是索克记忆里的味道的一种，是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片无争的峡谷中一直弥漫着的清新的味道。在军队的钢铁丛林里生活的久了，他已经快忘了曾经短暂的美好了。

是的，为了勾出萨利的信任，探知到萨利心里的秘密，索克也深挖了自己的内心，将自己的童年说给了萨利。

索克继续说道：“这可能有点难，毕竟现在都是这样的大型建筑，自然的景象都快没了，连我都快忘了……”

“不，我可以。”萨利打断了他的话。“这一直是我希冀的地方，唔……应该就像是以前的布里涅拉吧。哦我忘了，你看到的是已经被战火践踏过的布里涅拉了，我在八年前曾经来过，那时候的样子……我觉得应该和你说的差不多。”

索克眸光一闪。八年前，萨利果然在这里待过。那么救回佩耶夫的人，应该就是他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只是堪堪一个少尉？

但是索克的思绪并没有走远，他听到萨利又说：

“我一直希望可以生活在这种地方，又温暖，又舒服，每天轻轻松松的，不会有很多顾虑……索克，我很羡慕你。”

萨利的声音软软的，他的脸上也是难得的有些委屈的表情。

看起来，这招很有用。

索克暗想。

他抬手蒙住萨利的眼睛，萨利没有挣扎，终于表现出了些许的信任，让索克把自己置于黑暗之中。索克甚至感受到，萨利乖顺的闭上了眼睛，细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痒痒的。

他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那你再想想，一群孩子，在这些高高的草丛里，在涓涓的小河边上，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着一个孩子，他们围着中间的孩子转圈，细声细气的唱：西方的门扉是东方的窗，小小的孩子在中间唱，我家的房门高六尺八，窗棱上挂满了狼尾草，房梁是上好的吴东木，里面藏着一条黑头蛇……我家有四个妈妈和三个爸爸，他们每天都会把我从被窝里拖出……”

索克轻声哼唱着，最后歌词都变成了鼻腔里发出的嗡鸣。

“哈哈，怎么歌词乱七八糟的。”萨利笑道，还是少年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上下拨动着，撩拨着索克的心弦。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萨利笑出声。

索克有些尴尬的拿开搭在萨利眼上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本来这首儿歌就是我们这些小孩编的，最大的也就八岁，能有什么好词啊……”他小声道，脸色有些微红。

萨利一直盯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抿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涡。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忍笑。

索克被盯得耐不住，投降似的嘟囔道：“好吧，我承认，我还忘词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细微的几乎融化到了空气里，让人觅不得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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