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那两个小家伙才那么小……

他还试图挣扎一下：“之前提到的那个小徒弟最后是……”

“我把他安葬在了他的家乡。”

“那……那……”卫晟成脸色有些发白，一时竟语不成句。

“冶青阁之后一直在研制解毒的法子，况且我这次还抓到了李芸古，解毒成功的可能性很高。这种毒，起初毒性很温和，但后来发作很快，如果解不开，可能挨不过山下三个月的日子……所以我一定要带那两个孩子回闵青派，但我又不能告诉他们实情，”秦亘之神色也很痛苦，提起这件事对他也是个折磨，“柏青那孩子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寄安那孩子一直摇摆不定，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当去一次说客。”

卫晟成满腹心事地离开屋子，慢步踱回院子里。

卫三公子虽贵为闻道门新一辈里的大师兄，但日常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第一次遇上生死大事竟是关于一个小孩子——而且那小孩还未满十五。

卫晟成第一次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修真者修炼就是追求成仙，追求不死不老，追求永恒。他们拥有比常人更长的寿命，常常无法体会普通人那种生死有命的无奈。

卫晟成尽量收起自己的同情和悲悯，朝齐寄安走过去。就见齐寄安已经从篱笆上下来了，正站在院子里的藤架下，周围围着一圈人。

胖猴一把勾过齐寄安，熟练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你不是一直羡慕学堂里的那些人吗？这么轮到你的时候，你反而躲在这个鬼地方发愁？”

三弟齐寄康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大哥，问道：“大哥，娘说你要去当神仙了？”

小妹齐寄乐趴在她三哥背上，也跟着凑热闹：“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齐寄安有些不好意思：“八字还没一撇呢，咳，怎么就你们？二弟呢？”

“你二弟去学堂了，不比你这般闲散，”胖猴仍是勾着齐寄安，继续问，“你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想不想跟那些人去？”

“想啊，可是，”齐寄安把胖猴的胳膊从自己肩头扒拉下去，“我就是……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不想离家太远？”

“得了，不要说你舍不得我们，”胖猴用手捂着腮帮子，装作牙酸的样子，“那也太酸了。”

齐寄安不想理会胖猴，蹲下来拉过小妹，问：“如果大哥要走了，小妹会不会想大哥？”

“不会。”齐寄乐的小脸摇得像个拨浪鼓。

三弟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

得，自讨没趣，齐寄安站起身来，不想理会自己身边这群没心没肺的人。

这时卫晟成走了过来，笑着问：“决定好了？”

“我……”齐寄安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些什么，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我决定去闵青派了，我……”

“巧了，我是来收回邀你加入闻道门的那句话的，”卫晟成把腰间的佩剑再一次解下来，递到齐寄安手里，“御剑的时候借用了你的剑，我过来还给你。”

齐寄安接过剑抱在怀里，就见空中远远地飞过来什么东西，然后“啪”地一下贴在了卫晟成额头上。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会自己飞过来？

卫晟成一把扯下自己额头

上的纸片，认出这是自家出品的“贴面讯灵纸”，记得大哥说这玩意儿卖的不错。不过这种东西传信息不仅慢而且不安全，平日里戏耍时用得比较多，谁会闲到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传信？

他低头细看，就见皱巴巴的纸片上写着：

卫很贵的，我来了。

居然是那个大傻子下山了，不过为什么要用讯灵纸告知我……卫晟成看着讯灵纸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卫晟成的预感下一秒就应验了，就见空中一下子飞来六张，“啪啪”地接连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有一张可能是见额头贴不下了，机智地将自己贴在了卫晟成的下巴上。

咦？神仙的脸色好像突然变黑了？

胖猴等人都看呆了，而齐寄安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笑：不然神仙会生气的。

卫三公子面无表情地将脸上的讯灵纸全都扯下来一一看过：

卫很贵的，你屋里养的灵鸽啄烂了本公子的书……

卫很贵的，你姐让我转告你……

卫很贵的，螺城的茶点听说不错……

……

七张贴面迅灵纸，一件要紧事都没有！

他关家不缺钱是他关炳竹自己的事，但每天都想着怎么整自己......卫晟成觉得这次非得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了。 就在他想立马御剑去找关炳竹那个大傻子打一架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佩剑了……

难道要开口问人家借？

开玩笑！卫家人从来就没借过东西，都是直接买——

卫晟成望向努力憋笑的齐寄安，很勉强地保持微笑，问道：“或许贵府还有其他的剑吗？辟邪桃木剑之类的也行……”

“有，”三弟噔噔噔地跑进屋里，很快就抱着把桃木剑跑了出来，“给——”

齐寄安记得这把桃木剑。今年过年螺城里卖鞭炮的铺子强买强卖，鞭炮非要搭着辟邪的小玩意一起卖，说是红火又吉利。齐寄安在一大堆奇怪的挂饰里挑挑拣拣，才选了这把虽然不怎么好看，但也不怎么奇怪的桃木剑。

卫晟成拎起那把桃木剑，左看右看，看得自己牙疼，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嫌弃：难道天下还会有比这更难看的桃木剑吗？那不得是丑成精了……

卫晟成盯着这把剑，实在说不出“买”这个字。

这一趟出来还真是各种长见识……

卫晟成抱拳道：“那在下就先……借贵府的桃木剑一用，改日再还回来。”

说完也生怕别人回话似的，他飞速掏出一张湖蓝色的符纸，拍在桃木剑上，再麻利地往剑上注入真气，立刻御剑腾空而去。

“小家伙，后会有期——”</p>